顾太太关上包厢门,“冯志奎和黄彪是表兄弟,他们当然认识了。”
岑凛只觉得一股电流窜至头顶,炸烟花一般炸开,五颜六色的,凌乱的雪花,统统化作一团空白。
“当年广和集团宣告破产,和冯志奎结仇的商人联手复仇,愣是没伤及他分毫,冯志奎区区一个暴发户,他没有那么大的道行,有传言是黄彪求陆二公子出手,帮冯志奎躲过一劫。”
她仓促回过神,“冯志奎的后台是市检的人?”
“黄彪是啊!”邱太太不置可否,“不过他早就被开除了。”
“开除?”顾太太显然不知情,“他犯什么错了。”
“干了不该干的事呗!黄彪是负责后勤的,名气小,你们没听过他也正常。”邱太太打量岑凛,“陆先生没跟你提过?”
岑凛浑浑噩噩的,“没提过。”
“陆先生调任过去的时候,黄彪开除一年了,他们没交集。而且黄彪是小角色,比陆先生的职务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哪能入得了陆先生的眼啊。”
顾太太不理解,“黄彪有前科,陆家却是根正苗红的大富大贵之家,陆二公子器重他,不怕惹祸啊?”
“如今陆璟和陆邵北位高权重,他们在风口浪尖上,有祸事也是他们兜着,轮不到陆迟徽。”邱太太胸有成竹的架势,“别小看这位二公子,他才是真精明,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亲兄弟的后头,手段阴狠着呢。”
邱太太话音未落,岑凛的手机屏亮了,是陆迟徽的来电。
岑凛死死盯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混乱不堪。
黎珍老公说过,广和集团的后台是四大家族之一,暗中为冯志奎通风报信,他转移了资产全身而退,又安排秘书做替罪羊,后来保释了秘书出狱。
起初,她以为是陆邵北。
他六年前正好在市检,风头大盛,他出面开绿灯,保住冯志奎,是易如反掌的。
没想到,黄彪也在市里任职过。
他是陆迟徽的亲信,陆迟徽有任何吩咐,他一定会照办。
岑凛不愿对号入座。
但线索的确与陆迟徽有关。
一个那样霁月光风、温润儒雅的男人,怎么会和冯志奎勾结呢?怎么会是罪大恶极的广和集团的后台呢?
岑凛最终没接电话,她不知如何面对陆迟徽。
是质问,是装傻?
她仿佛陷入迷雾里,进不得,退不得。
陆迟徽在驾驶位瞥了一眼断掉的来显,握拳猛砸了一下方向盘。
昨晚,保安通知岑凛给B栋的业主挪车,可那人根本没有开车,陆迟徽驶出停车坪就察觉不对劲了,这会儿,他完全清醒过来,是哪里不对劲。
那个男人摸清了岑凛是独自在家,编造挪车的借口诱她下去。因此见到他很意外,还打听是不是业主的男朋友。
陆迟徽懊恼至极,假如岑凛出事了..
最致命是,他没有顾江海的电话,倒是陆邵北在外省的人脉更广一些,兴许来得及赶在出事前调遣人马,救下岑凛。
他一路疾驰,驶向中海集团。
中海集团的分公司在京城,总部年初重新装修过,位于省会的市中心,整条宽阔的柏油大道唯有这一幢建筑。
高耸入云,巍峨肃穆。
一面硕大的五星红旗插在菱形楼顶,随风摇摆,正南门和正北门设有岗哨亭,方圆五十米有三道关卡,员工通道,高管通道和贵宾通道。贵宾通道平时不开启,专门招待区里、市里和省里莅临视察的人物,偶尔也招待外省的考察团以及招商引资的老板,出入贵宾通道的老板,非得身价百亿级。
陆邵北彼时在会议室,已经进行第二个会议了。省直辖的企业,各种会议无休无止,大会,小会,董事会,员工大会,一天也开不完。
他中午回到冀省,一点半准时开会,三点结束,中场休息十五分钟,由于请假太多,陆邵北一出场,和在座的董事逐一打招呼,问候身体,态度谦逊客气,搞得那群老顽固不知所措,也不好发难他了。
陆迟徽对中海的内部结构不熟悉,他是根据路线提示图找到七楼,又找到会议大厅。
大厅的隔壁是秘书办,公司所有的秘书汇聚在此处办公,董事长的秘书是一秘,在外地出差,程洵是二秘,三秘是孟副董的秘书,孟副董垮台后,陆邵北收为己用了。这是一个识时务的秘书,孟副董贪污公款的实质证据,他贡献不少,陆邵北其实不太信任他,正义归正义。论私情,是卖主求荣,身边人有二心,偷偷谋后路,是他们的忌讳。
只不过,他需要这种人效力。
三秘看到陆迟徽走出电梯,风风火火跑出秘书办迎接他,“陆二公子。”
他径直往里闯,“我要见你们陆副总。”
“陆副总在开会!”三秘拦住他,“您到办公室稍候——”
“让开。”陆迟徽抬手一搪,三秘吃不消他的力道,踉跄绊倒。
程洵揭过会议大厅的落地窗,恰好目睹了这一幕。
众所周知,陆家的二公子是最斯文温和的性子了,至少,表面是。
从未如此急躁过。
眉头紧锁,步履生风,与平日判若两人。
程洵从椅子上起来,附耳要和陆邵北汇报,陆邵北制止他,询问右侧的市场部主管,“预算是多少?”
“四千万。”
陆邵北翻了翻报表,“中海不是私企,是省企,代表全省经济的风向标,各级部门严控工程的质量,没必要铺张浪费,高调打广告。”
高管点头,“是,陆副总,我马上收回这笔款,撤掉广告牌。”
又一名高管举手发言,“1月份开工的轻轨路线,经过一片平房,其中有六家钉子户,五家签完合同了,按照每平米3万拆迁,有一家签合同当天反悔了,要求4万一平米。”
陆邵北摘了眼镜,揉鼻陆,“去谈。”
“那家表态了,少于4万免谈。”
旁边的高管满不在乎挥手,“只一户而已,那片平房最大的一间30多平米,一平加一万,毛毛雨嘛。”
“给一户加一万,签过合同的三百户全部提出加钱,聚集在集团门口维权!你去解决吗?上千万,你出吗?”
他们吵得陆邵北头昏脑涨,揉得更用力。
程洵见状,默默退出会议室。
“二公子,这场会议至关重要,陆先生实在腾不出空,您等一等吧。”
陆迟徽停下,撕扯着衣领,“我等不了,岑凛那栋公寓不安全——”
“岑小姐的公寓不安全?”程洵奇怪,“您去过?”
陆迟徽抿唇不语,他记得岑凛有多么畏惧那些照片曝光,记得她含着颤音催促自己离开,恐怕她宁可出事,都不希望陆邵北知道自己去过她的住处。
他胸膛急剧隆起,一种争分夺秒又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你把顾江海的电话给我。”
第102章他真的赶来了
岑凛从桃花坞回公寓,拧门锁之际,咽喉蓦地一凉,一柄寒光四射的刀刃抵住了她。
持刀的那只手,干纹又黑又糙,是男人。
她瞬间一动不敢动。
“是岑小姐吧。”
正宗的本地口音。
岑凛深吸气,“你劫财劫色?”
男人没答复她,只念叨,“委屈岑小姐了。”
下一秒,手电筒的白光照在岑凛的眼睛,对方有两个人,一个胖点的,脑袋套了肉色的丝袜,面目勒得扭曲发瘪,一个高点的,戴了钢制的面具,只露出窄窄的五官,看不清真容。
套丝袜的是手下,举着手电筒东张西望,戴面具的是大哥,连拖带拽胁迫岑凛下楼。
他们机敏避开了电梯和楼道间所有的监控。
要么,是踩过点了,要么,就是这小区的住户。
踩点踩得这么轻车熟路的,基本没可能,陆邵北回来的频率是毫无规律的,对门的男公关失踪之前,客户进进出出,也经常开派对、组酒局,人员流动混杂,被18层和20层多次投诉了,物业特意在这一层安装了四个摄像头,加上10层新发生了命案,凶手在逃,警察从早到晚走访取证,小窃贼哪有胆子作案。
只能是A栋的业主。
这些光鲜靓丽的男男女女,物欲高,花钱如流水,赌博了,甚至嗑药上瘾了,都可能铤而走险。
“你们是住在这栋吗?”
面具男先是一愣,随即怒了,刀刃向下压,“废什么话!”
岑凛感觉皮肤火辣辣的疼,像扎出血了,“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男人可以给你们很多钱。”
手下转了转眼珠,动心思了,“大哥,她男人肯定有钱,不然养得起戏子吗?”
面具男没吭声,押着她继续下楼。
岑凛紧张得手心冒汗,劫色是最坏的结果了。
陆邵北喜欢她,很大一个因素,是她干净,没有情史。熬到他那地位的男人,都有生理洁癖,自己的女人被强了,愤怒、怜惜之余,多多少少存在阴影和嫌弃。
人之常情。
普通男人,出于现实成本的考量,也许会翻篇儿。
而陆邵北最不缺成本了,他图的是开心,舒服。
让他憋屈了,堵心了,也将穷途末路了。
“大哥,我和你们无冤无仇,是有人雇佣你们吧?”她强作镇静,“是叫苏苏吗?”
“什么叔叔,我他妈是婶婶!”手下一推,楼梯间漆黑,岑凛在台阶上摔个趔趄。
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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