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城的眼神似乎藏着话，但是距离太远，他读不懂。
恍神之际，贺城收回目光，垂下头拿起了笔。
她开始了。
十个小时，在观众们看来每一秒似乎都被拉长，过得很慢。
但是对于参赛的这些选手来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二倍速，迅速地度过。
五个小时后，所有设计师的作品几乎都有了雏形。
相比下来，贺城的进度算是最慢的。
季云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睛都盯得有些发酸。
他像是正在场上比赛的选手，心脏在胸腔中紧张得像是快要跳出来。
这不是季云欢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在贺城十五岁那年，她参加了学校举办的跳舞比赛。
黎父和黎母依旧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去参加，最后来的人只有季云欢。
他那时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贺城，也是现在这样的心情。
紧张，手心冒汗。
那次的比赛，贺城赢了。
她扬着笑跑下台，与季云欢怀中的鲜花撞了个满怀。
他说：“我们家浅浅是最棒的。”
现在的季云欢也想对贺城说。
不管能不能拿到金奖，不管会不会被淘汰。
在他的眼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最棒的小姑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个小时，很快在众人的注目下度了过去。
贺城虽然动身比其他人慢一些，但完成作品并没有拖拉。
最后一秒消逝，刺耳的鸣声在全场响起。
所有选手将作品在假模特身上穿好，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评委来打分。
贺城几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本能地抬起头，看向隐在暗处的季云欢。
就像十五岁那年。
她在舞台上紧张地忘记了动作，慌张之中，她看到了观众席上季云欢那一双沉稳寂静的眸子。
不安的心一瞬间就定下。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四目相对，季云欢先微微一笑。
无声的对视，贺城却读懂他想说什么。
她浅浅笑了笑，收回视线。
十一位评委一同走上台，对每一件设计作品都仔细观察。
走了一圈，又坐回到评委席上去。
主持人将话筒递给第一位选手：“请说说你设计这件作品的灵感吧。”
这是服装设计比赛常有的惯例。
但是却让贺城怔了怔。
她下意识看向那个会让她安心的男人。
等一下……她该怎么说，她的灵感来自于他？
第七十四章 沉寂
前面几个人很快说完，话筒到了贺城的手中。
主持人和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自中国上海的贺城女士，请说说你设计这件作品的灵感吧。”
贺城双手握着话筒，粉嫩的嘴唇轻轻抿在一起。
但这一刻，她竟不敢再去看季云欢。
沉默了半秒，贺城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会场中回响。
“我的灵感，来自我爱的人，一个……我不应该爱上，却爱了很多年的人。”
“最开始，这段感情还不是爱情，但后来渐渐的，它变成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一场无声却浩瀚的暗恋。”
坐在观众席上的季云欢狠狠一怔。
他的目光落在贺城的脸上，又落在那件以黑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作品上，心里像是被一下一下撞着的钟，咚咚作响。
贺城垂着乌黑的睫羽，谁也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我的爱对于他来说，是错误的，对共同认识我和他的人来说，是不能被接受的。我什么都知道，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
“我执着的认为，只要我坚持地爱他，总有一天他也会爱上我，会和我在一起。”
“事实证明，我终究是错的。他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让我觉得他不爱我，觉得他永远都不会爱上我。”
“最后，我选择了放弃。”
“可就在我放弃的时候，我却发现，其实他也爱我。”
“但他不敢说，更不能说。”
“这样一段永远只能躲在阴影里的感情，注定不能见到光明，不能被接受。”
“我盛大的暗恋，就这样沉寂……”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只有季云欢感觉到的是痛苦。
贺城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把尖锐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胸口，插进他的心脏，将它活生生剖开撕裂，鲜血淋漓。
放在太阳下，炙烤着，风吹雨晒着。
又像是被扔进了冰天雪地，冻得麻木。
疼，太疼了。
季云欢很想现在就冲上去抱住贺城，告诉她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告诉她这些年到底为什么那样对她。
如果她不信，要他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他也是愿意的。
可是贺城刚才的那番话，还有她黯淡下去的眼眸，都在告诉季云欢。
她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不需要他迟到的爱，不需要他的解释。
就像她之前跟他说过的那样，她只想保持现状，继续和他保持着那一声‘小叔’的关系。
现在的贺城，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气和执着。
黑暗中，季云欢抬起手死死地捂住心口，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来。
他一直以为那时贺城在机场对他说的话，不过因为在生他的气。
如今看来，她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是不爱他了，而是不想再爱了。
季云欢，错过了那个深爱着自己的贺城。
或许穷尽一生，都再找不回那个她。
季云欢捂着心口弯下腰深呼吸的时候，耳边传来主持人高昂的声音。
“让我们恭喜本次世界藤蔓服装设计大赛的金奖获得主——”
第七十五章 失落
三天后，上海。
贺城站在自己的工作室内，将银牌挂在了墙壁上最显眼的一处。
一旁的助理夸赞：“黎老师好厉害，获得了银奖呢。”
坐在沙发上的霍暖暖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像捏住了什么：“只差一点点就是金奖了，浅浅，是不是觉得有点可惜啦。”
贺城笑笑，耸了下肩：“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才多大，能打败那么多前辈拿到银奖，也是很出乎我意料的了。”
虽然她的心里的确是有那么点失落的，但是正如她说的话一样，知足常乐。
助理在旁边应腔：“这个银奖拿到手之后，咱们工作室的订单都爆了，现在想穿我们黎老师设计的衣服，预约都已经排到了明年，黎老师都忙死了。”
霍暖暖站起身：“浅浅，时间差不多，一起去你家吧？”
黎母考虑到贺城要调整时差，特地把接风宴拖后到了今晚，霍家人都在邀请名单里。
说到这，贺城倏地想起季云欢。
那天比赛结束，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因为那番话，贺城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可出乎意料的，季云欢竟也一直沉默着。
没有和她说恭喜，也没有说别的，回酒店的路上也始终一言不发。
就连在回国的飞机上，他也一反常态，连和她的对视都少的屈指可数。
贺城知道季云欢一定把她的那番话都听进去了，可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原本，她想跟他谈的，也就是那么几句保持关系的话。
现在季云欢又恢复了当初冷淡的模样，主动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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