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程燎很谨慎,偷了钱之后的半个月并没有什么消费,直到这两天,程燎不光换了一身潮牌,鞋都是联名款八千多呢,手机也换了最新的 ProMax 呢,他爸妈之前都出事了,学校还给他捐过款呢,现在他念书这些都是学校给他找的资助,他哪里来那么多钱。他买手机的那家店是我哥开的,我哥说今天有个穿一中校服的拿着一摞纸币来买手机,问我认不认识,因为有些纸币上面还写了名字,估计是之前让收费防止假币,班头让写的,有些没用出去混里面了。」
「什么?!」飙哥瞪大眼睛,面容扭曲,忍无可忍地破了大防,「劳资都没换呢!他用得比我还高级!」
我安抚完飙哥后,带着飙哥一起去了最近的快递点,说是丢了快递件查了最近的监控,附近的几个快递站最近有程燎的身影,飙哥拿起手机录屏。
程燎是个讲究人,潮牌专门在某物上面买,那盒子的色尤其独树一帜。
后面我和飙哥又去手机店调了监控录下了监控之后才走。
飙哥一路上脸色都有些不太好,我还以为是因为程燎的手机比他用的高级他生气了,「是你自己不想换的,你和他计较什么。」
飙哥哼了声,「我哪里是计较这些,一个破手机有什么好计较的,我是生气,程燎自己爹妈当时闯红灯死了,学校组织捐款,老师还给他找资助,他不应该比谁都共情学神吗?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怎么做得下去的。」
或许是我多了一辈子的记忆,我早就知道程燎不是个什么好货色,没好气地说:「没什么不能明白的,医院旁边还有专门蹲点偷老人的救命钱的,有些人做丧心病狂的事情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坏,给不了我们任何理由,既然如此,就让法律来办。」
飙哥垂头丧气,走到马路边突然蹲在地上毫无预兆地红了眼睛哽咽了起来,「我他妈就是不能理解,我就是不能理解啊,他是怎么好意思天天觍着脸来找学神要作业要试卷抄的,那天是你发现了学神,要是没发现呢?」
他拽着我的裤脚,刚下课,学校门口的推着车卖吃的都来了,不少都是学校的学生,门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飙哥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哎呀你快给我挡着点啊,等会别人看见我了!」
我朝他面前移了移,「别一叶障目了,你这么大一坨,我哪里挡得住。」
他一拳头捶在我鞋上,「你烦死了宋黛!给我点纸啊!」
我从口袋里抽了张给他,「哭完没,快点!你可是校霸呢!别哭,皇冠会掉!」
「烦死了!」他擦了吧脸,团了团纸,丢进了垃圾桶,声音还有点哭了后的沙哑。
他突然问我:「宋黛,你为什么那天会去天台。」
我一怔,神情松软下来,心里有个地方莫名地刺痛了一下,「因为命吧,因为周玉白他命不该绝,跳楼不是他该有的结局,他这样的高岭之花,怎么能拥有如此面目全非、潦草至极的结果,他可是学神啊,他就该端坐高台,一辈子顺风顺水,所求所愿都该对得起他这一路上的努力拼搏。」
飙哥一巴掌拍在我后背上,「是啊,这些点灯熬油学习的夜里,可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度过的!」
是啊,所以这一次,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的。
一定会有的。
13ŷƶ
我和飙哥没有对周玉白隐瞒,他看完监控录像后整个人沉默了下来。
我们几个人商量好了之后,按计划行事。
数学晚自习过后,程燎一如既往地来借试卷。
我和飙哥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飙哥把手里的书卷成了一团,随时待命。
程燎抱怨了句试卷好难,周玉白抬起眼看着他,眼神寡淡,「是吗?你这衣服挺好看的。」
程燎没发现什么端倪,抑或是他沉浸在犯罪后在原主面前炫耀的快感,「可贵呢,你估计买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今日不同往日了啊,或许等玻璃厂的赔偿下来你就可以买了,再等等。」
周围突然都冷静了下来,坐我前面的女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程燎你有病啊,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滚蛋,穿了身鸡皮就到处转悠,天天往我们班溜,不就是想炫耀你这身鸡皮吗?啊知道了知道了好贵的好伐,快滚啊,我们班不欢迎你。」
之前程燎来找周玉白借试卷没有这么频繁,自从他换上潮牌新鞋和手机后,到周玉白面前晃的次数就多了。
周围同学都是自己班的,护犊子得很,本来对程燎不爽的,听完程燎讽刺周玉白的话后,一个个都没了好脸色,都让他滚。
周玉白面无表情把试卷递给他,程燎接过,冷笑,「本人都没说什么,用你们这群舔狗说话,一天天就知道捧臭脚。」
他拿着试卷准备走了,却发现扯不动,程燎站着,周玉白坐着,这原本该是程燎俯视周玉白,可偏偏周玉白给人一种睥睨他的感觉。
周玉白微微仰起头和他对视,眼神如同刀子一样又冷又利,「程燎,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是吗?」
程燎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他扯了扯卷子,纹丝不动,周玉白粗粝分明的骨节泛出白,手背青筋暴起,薄唇吐出两个字,语气森凉:「说话。」
程燎松开卷子,「我不要了。」转身就走。
周玉白站起来,抓着他的衣领拽了回来,棱角分明的脸上蒙了一层看不清的霜,「你聋了?」
程燎骂了句粗口想动手,飙哥举起书打在他的手上,「干什么呢,我周哥问你话呢,你聋了?」
周围看热闹的越来越多,慢慢地围满了人。
程燎索性摆烂了:「这是在学校,你们要是敢动手,就准备进去吧。」
周玉白眼里映出深可见底的戾气,声音不疾不徐,却令人灵魂一颤:「程燎,我爸的救命钱,好用吗?用得爽吗?」
程燎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玉白松开了手,把手机录像放了出来,大家都围过来看,程燎脸上血色尽失。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忍。
「我说怎么最近一天到晚地炫富呢,搞了半天是小偷。」
「不要脸,连救命钱都偷。」
「……」
程燎在一句句骂声中破防,表情凶恶,推开我们班的同学要走。
可惜飙哥一早就和班里的男生们说好了,现在都堵在这,哪里能让他走。
程燎在一句句唾弃中破防,回击骂道:「是我偷的怎么了?!凭什么都是捐款,轮到我的时候只有两万,凭什么?!周玉白凭什么比我多!他不就是读书好点,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一个个不要脸的一天到晚捧着他,话都不和我讲一句,我和他都是一样的处境,大家都穷,都是贫困生,凭什么只瞧不起我,凭什么捧着他,你们凭什么瞧得起他!」
「因为他品行端正,因为你灵魂肮脏!」班主任从外面走了进来,脸色难看至极,声音都在抖,「程燎,你简直恶毒至极!」
周玉白是他一手带到高三的,不知道给他挣了多少荣誉。
得知周玉白那天险些跳楼后,他急得都睡不着,连续给他做了几天的思想工作。
学校最终报了警,录音笔把程燎所有的话都录了下来,周围的同学都是人证。
晚自习照常上,那两节晚自习里,周玉白坐在座位上纹丝不动,眼神死寂冰冷,笔耕不辍地写了一张又一张试卷,没有停下的时候。
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可他不能喊也不能骂,甚至不能动手。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写卷子。
晚上回去的时候,很晚,外面的天色很黑,周玉白跟在我们身后走,司机有事情耽搁了。
气氛压抑沉默,这一次连飙哥都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气氛了。
司机打来电话,让我们到前面的路灯下等。
我和飙哥走到后回头看,周玉白慢慢从黑夜里走了出来,抬头,被路灯照亮的那一瞬,他已经是泪流满面。
究竟是一个怎样内敛嗜痛的一个人,才能连哭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心里藏着翻滚的惊涛骇浪,依旧按部就班地生活。
他朝我们笑,「我没事。」
那个笑并不难看,周玉白生得好,怎么会难看呢。
只是刺心罢了。
诛心。
我说:「周玉白,我们都在呢。」
飙哥说:「是啊,别哭了啊,周哥,坏人都绳之以法了,这家伙起码判三年呢,又查出来精神不正常还袭警,出狱后就得去精神病院了,往后我们,都是好日子了。」
「是啊。」周玉白笑着淌泪,「我会开心的,我会好好活着的,我会考上我想去的大学的,你们也是。」
飙哥把人拽了过来,「什么你们,是我们啊。」
「对!」周玉白点头,眼里的难过冲淡了许多,笑意也有了温度,「是我们。」
是我们啊。
14
一晃几个月过去,到寒假结束,整个班里的气氛莫名焦灼起来。
后面的黑板上写了倒计时,整个教室安静又沉闷,周玉白整天坐在教室不出门,甚至为了多一些复习的时间,吃饭都是买些零食垫肚子。
没人去说什么身体健康,因为,大家都一样。
我从来没觉得有一天时间会过得这样短,就连做梦都是试卷。
学累的时候,我和飙哥都会看看周玉白,他像是永远不会累一样,坚韧笔直,给了许多人动力。Ɣʐ
最后一模的成绩下来,我勉强擦过了本科线。
飙哥差两分,急得上蹿下跳。
周玉白安慰他:「这个卷子很难,高考的卷子没这么难,我帮你把错题整理一下,你自己解一遍给我看,把思路讲给我听,我再给你纠错讲解。」
周玉白赶时间到连说话都比以前快了几倍。
日子就这样过啊过,我拼命地想抓住它,它却倏然而过。
而后告诉我,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高考那天早上,周玉白像家长一样给我和飙哥从人到笔全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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