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钿华，推迟一天，长安还是会城破。”赫连钧冷声道。
“但是，对我来说，早死晚死而已。”乔钿华轻叹道。
其实，她怕死，一想到死就瑟瑟发抖，只不过是在众人眼前强作镇定罢了。她要是死了，凤奴、阿耶、阿钰该怎么办……
第309章 希望
“殿下，我们对外宣称，坚持十天就有援兵，这是希望，说着说着我们也相信了，当真煎熬了十天，已经超出预期了。而大嫂舍生取义，也是希望……”翟流铄轻抚了一下单薄的肚皮，若有所思。
“孤不同意。”赫连钧轻声道，略显犹豫。
“太子殿下，我们不如折中一下。等到今天黄昏，如果没有援兵，我就从城楼跳下去，给大家带来另一个希望。”乔钿华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坚强，嗓音里不知不觉带着哭腔。
“好了，别那么悲观，我们还有希望的。”翟流铄轻叹道。
于是，黄昏时分，赫连钧送了翟流铄回北海王府，就匆匆赶到芳林门，看见乔钿华已经站在城楼之上，急忙三步作一步，飞奔过去，胸口好像有什么温热情绪要喷涌而出。
“太子殿下，帮我跟凤奴说一声，照顾阿耶。”乔钿华抬起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尔后越来越多，模糊了双眸。
“乔钿华，你再等一等，把黄昏过完也可以。”赫连钧哀求道。
他生出想要拥抱乔钿华的冲动，却握紧了拳头不敢上前。他知晓，乔钿华不想死，也怕死，但是为了大哥，她别无选择，她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来守护长安，才对得起大哥的北海王之位。
“黄昏过完？”乔钿华喃喃道，表情哀伤。
“对，就等一会儿，我给你拿酪樱桃！”赫连钧笑道。
“太子殿下，您居然舍不得我。”乔钿华或许是有了丁点希望，眼泪终于止住，还扯出了笑容，打趣道。
“孤就是舍不得你。”赫连钧有心相让乔钿华一次。
可是，赫连钧知道，这是他的心声，永远也无法表达出来。他喜欢上乔钿华，到底什么时候，他不想弄清楚。
新鲜樱桃，搁置在琉璃碗上，浇了乳酪，雪白殷红。
乔钿华捧着刚从冰鉴里拿出来的琉璃碗，小口小口品尝，感觉这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酪樱桃。
“太子殿下，真的很谢谢你，让我在最后一刻也不会感到孤单。”乔钿华笑靥如花，眼波流转，嗓音脆嫩。
“乔钿华，你真的这么想吗？”赫连钧露出紧张神色，问道。
他虽然不能喜欢她，但是陪伴她最后一程，也是幸福的。
乔钿华听后，点头如捣蒜，接着小心翼翼地爬上护栏。她要在护栏上站一会儿，等到恐惧心态被按压下去，她就选择一个漂亮的姿势跳下去。
可是，她刚站起来，就听见一段熟悉的声音，夹杂着愤怒。
小雀奴，你给老子下去！小雀奴，你给老子下去！小雀奴，你给我下去……一声比一声凄凉，好像她要是跳下去，这个世界就彻底寂静了，只剩下隆冬的雪花。
“乔钿华，大哥回来了！”赫连钧兴奋得跳起来。
“凤奴？真的是凤奴吗？”乔钿华伸长了脖颈张望。
话音刚落，她脚底打滑，眼看就要跌落下去，所幸被赫连钧及时抱住。淡淡的花间香萦绕在鼻尖，赫连钧犹如人肉垫子一般，躺在地上，任由乔钿华轻拍小胸脯。
赫连钧到底是比乔钿华更快清醒过来，心底藏了失落感。他好像…好像盼着乔钿华活不下去，他才可以拥有乔钿华的死亡。
“太子殿下，我们的希望出现了！”乔钿华弹跳起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赫连钧的失礼，反而笑语盈盈，小脸蛋绽开粉嫩霞光。
语罢，乔钿华拎着裙摆，风风火火地下了楼梯。
她要等着城门大开，飞扑过去，迎接凤奴。
如果情难自禁的话，她就亲一口凤奴的脸颊，然后埋入凤奴的怀抱里，假装看不见其余人。
可是，等待变得煎熬，一刻钟犹如一天般漫长。
乔钿华来回走动，时不时搓手，小心脏扑通乱跳。
“乔钿华，你就这点出息么。孤要是你，便将自己拾掇干净，梳个复杂的发髻，插满珠光宝气的首饰，换一身颜色艳丽的衣裳，安安静静地坐在北海王府里，等着大哥。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袭白衣飘飘，和寡妇差不多。”赫连钧冷嘲热讽道。
“太子殿下，您若是清闲，就去城楼上多杀几个敌人。当初，一堵城墙砸下来，旁人没事，就您血肉模糊，吓坏了太子妃。”乔钿华双手环抱，冷笑道。
哎，她忐忑不安的情绪，被赫连钧生生破坏。
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
赫连钧没有乔钿华这般伶牙俐齿，一时间语塞，思考了半晌，正准备反驳，就听得城门大开的响声，然后看见乔钿华宛若白蝴蝶一般飞舞出去，很是潇洒。
北海王赫连铮刚从血泊里爬出来，眼底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大大方方地抱着乔钿华，任凭鲜血染红乔钿华的襦裙，感觉在做梦。
差一点，差一点小雀奴就又要为他而死。
他见到乔钿华站在城楼的栏杆上那一刻，难受得无法呼吸。
“凤奴，阿钰呢？”乔钿华见赫连铮傻乎乎的样子，连忙伸出小肉手晃一下，娇俏含笑，美目流盼。
“她说，她这次让一下我，我先进来，她要活捉赫连宝钗。”赫连铮提起赫连宝钗，语气森冷片刻，尔后冲着乔钿华宠溺一笑。
“阿钰认可你了。”乔钿华的调子愈发欢快了。
“大哥，欢迎归来。”赫连钧大煞风景地插了一句。
乔钿华听后，狠狠地瞪了赫连钧一眼。
“二弟，辛苦你了。没有你，长安是坚持不到十天的。”赫连铮伸出浸透过鲜血的左手，想要拍一拍赫连钧的肩膀，又觉得有所唐突。
“凤奴，我有一个主意。”乔钿华眨巴眼睛，笑得似做贼般开心，尔后踮起脚尖，推搡赫连钧一把，才附在赫连铮的耳畔悄声道：“待会儿我假装晕倒，你抱着回北海王府，善后的事情就交给太子殿下处理。我们小别胜新婚，最新出版的避火图我都搜罗起来了。”
赫连铮听后，似笑非笑，摸了摸乔钿华的发髻。
然后，他怦然倒地，耳边是乔钿华和赫连钧的惊呼声。
第310章 本始
“太子殿下，帮我叫一辆马车，直接去大明宫，那里有御医！”乔钿华吃力地抱着赫连铮的脑袋，终究是嫌疑头盔太重，使劲扒拉出来，累得气喘吁吁。
“乔钿华，东宫也有一位御医，而且距离近。”赫连钧夺过赫连铮，轻松抱起，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笑意。
“太子殿下，长安是您的，您不留着善后，跟我抢凤奴干嘛！”乔钿华简直被气坏了，拔高嗓门嚷嚷道。
“有薛司空，长安无忧。倒是你，同薛司空情同姐妹，可以说悄悄话。”赫连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话音刚落，乔钿华气得直跳脚。
眼前这位是太子，打不得骂不得。
“钿华，你们站着干嘛？”薛钰淡漠之中略带喜悦的嗓音，响在晴空之下，倒是将周遭衬托得安静下来。
乔钿华听后，打量一番薛钰，笑靥如花。
薛钰没有受伤，只是血腥味浓重罢了。
“太子殿下，我们回北海王府了。北海王最信赖的钟大夫就在府上，北海王大概是疲惫了，行军七天七夜都不合眼，唯恐陛下、贵妃娘娘、您、太子妃娘娘、钿华出事。”薛钰施展轻功鬼魅步，接过赫连铮，风轻云淡地道，尔后见赫连钧薄唇动了动，补充一句：“对了，赫连镜和赫连宝钗都活捉了，交给您处置。”
“薛司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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