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温宋桥桉声音沙哑。
“容容。”
顾容容没应声。
但温宋桥桉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后悔。”
“自你离开后，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没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弥补，但是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也想要挽回。”
“这三年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可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最后，我只能在梦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在梦里我无数次和你道歉，然而你从没理会过我，脸上的神情就和现在你脸上的一模一样。我每天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应该要千刀万剐，这样才对得起你。”
“到后来，我连梦都不敢做了，只因为害怕看见你失望冷漠的样子……但现在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
话落，温宋桥桉便推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温宋桥桉站在深寒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弯下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顾容容悄然无声地驻扎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温宋桥桉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对方。
他爱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绝症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仅剩一个月时，才会发觉生命的可贵。
因为各种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温宋桥桉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楼上的灯还没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脚上车，驶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
顾容容看着在眼前被关上的门，耳边却还回响着温宋桥桉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抬手捂住了头。
这痛来得又急又块，顾容容承受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小晴！”
听到关门声就走出来的谢骆神色骤变。
但他没有先去扶她，而是冲进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药。
回到客厅，谢骆忙扶着顾容容坐起来，然后把数好的药放进她嘴里。
来不及喝水，就那样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咙里割下。
等药效完全发作，疼痛渐渐消退，顾容容背后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双眼黯淡地看向谢骆，发出的声音只剩气音：“谢谢……”
谢骆抿了抿唇，忽视了这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顾容容却没有回答。
第二十三章
温宋桥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温宋桥桉清晰地感觉到，顾容容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温宋桥桉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顾容容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顾容容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温宋桥桉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顾容容，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温宋桥桉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曾几何时，他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离开他，顾容容也不会离开。
于是他仗着有她的偏爱为所欲为，越来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两次地与她争吵，自以为是可以解决好所有事情，最后却搞得一团糟。
早知道……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温宋桥桉悔恨不已，终于明白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亲手推开了自己最爱，也是最爱自己的人，这感觉实在痛苦。
没有顾容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会给他一个机会，原谅他？
……
在缓了许久之后，顾容容才恢复力气。
她起身去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见客厅茶几上放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走过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温的。
等谢骆从另一件浴室走出来时，顾容容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百无聊赖的电视剧。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个干干净净。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隔着一块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不亲密，也不疏远。
谢骆正要开口，只听顾容容声音轻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顿了顿，眼底极快地划过抹复杂，脸上却扬起了温柔的笑。
“说什么呢，我们是正式的交往关系，情侣之间本就应该亲吻，不是吗？”
顾容容默默地垂下眼帘，但没说话。
她和谢骆的确是男女朋友关系，可认真说，两人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他为了她算是放弃了一切，然而自己无以为报，除了这层关系，什么都再给不了他。
三年前，顾容容离开北京，离开温宋桥桉，彻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没有依靠。
如果没有谢骆，她或许早就……
而她也没有偏温宋桥桉——她是真的需要谢骆。
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顾容容缓缓开口：“我要准备起诉了。”
谢骆怔了一瞬，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只是问：“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顾容容倏地轻笑了下。
她侧眸看向他，语气也含着笑：“身为心理医生的你，是在担心身为律师的我不能赢下这场官司吗？”
“当然不是。”谢骆猛地抬眸，想都没想就否认。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顾容容的双眼时毫无征兆地一颤。
四目相对了一会儿，谢骆缓缓垂眸：“小晴……其实刚才在书房里，温宋桥桉跟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第二十四章
闻言，顾容容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没多久，这笑便彻底消散。
她扯了扯嘴角，眸光黯淡下来：“没有。”
过去几年的一次次争吵，早就把顾容容的心撕成了碎片。
她的每一次歇斯底里，都是希望温宋桥桉能跟她解释，能给他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
温宋桥桉的冷漠让顾容容知道——
原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也终究会变成相看两厌。
什么都没用。
定情信物没用，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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