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心口一沉,他早先看太后的样子就觉得这次怕是谈不成,现在听青鸟这话锋,不祥的预感瞬间就又多了几分。
他有心打探几句,可经了刚才那一遭又有些开不了口,只能沉默下去。
冷不丁房门被推开,赵煜抬脚走了出来。
他一愣,这么快?
当着青鸟的面他什么都没问,见赵煜抬脚就走连忙跟了上去,等长信宫被甩在了身后他才按捺不住开口:“皇上,太后可是不肯……”
“她答应了。”
赵煜开口,语气复杂。
薛京一时间又喜又惊:“答应了?不愧是皇上,竟这么快就说服了太后……”
赵煜一抬手打断了薛京的恭维,眼底带着不解:“朕没说什么,是太后主动示好的。”
一句话说得薛京愣住了,太后主动示好?
以世家的高傲,怎么可能会主动示好?
即便太后知道内情,可荀家家主失踪,荀家已然置身事外,三大世家里唯有荀家处境最好,她怎么可能主动示好?
“这是为什么?”
薛京百思不得其解,赵煜也一头雾水,摆了摆手正要说先回宫,脑海却忽地闪过了一道亮光。
“刚才太后姗姗来迟,她去了哪里?”
半个时辰前,幽微殿。
“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谁,太后的凤驾都敢拦,不要命了?!”
青鸟眼见两个内侍堵在门前,脸色瞬间铁青,昨天两个废物不懂事,今天换了两个更加不懂事。
“没有皇上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入,请太后恕罪,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两人连忙赔罪,却仍旧堵在门前不肯让路。
青鸟看了眼太后,见她神情冷淡,知道这是要发怒了,连忙吩咐众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混账拖下去。”
长兴宫人立刻上前,却不想这两人竟然有些拳脚功夫,长信宫虽然人多势众,却难以近身。
“反了,反了!”
青鸟气得发抖,正要再去喊人,幽微殿的大门就开了,宋矜出现在门缝里,看了看左右侍立的内侍,声音轻缓:“两位,这可是太后,不能得罪的。”
“可是皇上……”
宋矜摇了摇头,太后不是青鸟,她昨天能撵走青鸟是因为掌控了她身为下人的难处,可太后不一样,她身负荀家,得了荀宜禄在她手里的消息,无论如何都是要问清楚的,为此杀两个内侍不算什么。
赵煜的人,她不想他们白白丧命。
她态度坚决的抬了下手,两人见她如此只得让开了路,原本他们还想去乾元宫报个信,可长信宫人早有预料,目光锥子似的刺了过来,看得他们动弹不得。
软轿被抬进了院子,刚一放稳,太后便一抬下巴,几个宫人如狼似虎般朝宋矜扑了过去。
宋矜挣脱不开,被迫跪在了雪地里。
“太后这是何意?想同归于尽吗?”
“同归于尽?”太后一声冷笑:“宋矜,你那些话能骗得过青鸟,却骗不过哀家,哀家今日来特意来此,不是为了询问内情,而是要亲自替秦嬷嬷报仇。”
第361章你只有一条路能走
面对这样的威胁,宋矜不慌反笑:“太后若当真只为了秦嬷嬷而来,又何须冒夜回京?路上的雪还没化吧?”
青鸟见不得她在太后面前如此嚣张,抬手就要教训,却被宋矜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
“今日你如何动我,他日必会十倍还诸你身。”
青鸟被迫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两个巴掌,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贱人!”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却到底没能再动手,她心里还是相信宋矜有能耐动她的。
“废物!”
太后嫌恶地骂了一句,青鸟不敢辩解,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带着鸽血红宝石戒指的手轻轻一抬,软轿这才落地,太后扶着宫人的手慢慢走到了宋矜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就落了下去,眼见宋矜被打得歪过头去,她这才嗤笑一声再次开口:“哀家今日偏要动你,你能如何?”
宋矜伸出舌尖舔了舔溢出血沫的唇角,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却不过片刻就低下了头:“既然是太后亲自动手,我自然无话可说,只当是还了秦嬷嬷的命吧。”
“一巴掌就想抵她的命?”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矜,满脸都是愤怒,“秦嬷嬷可是跟了哀家几十年!”
“身为奴婢,秦嬷嬷既不能为太后分忧,还假借太后之名以权谋私,带累太后名声,更因一己之过连累太后离京,这样的废物当真值得太后惦记吗?”
太后目光一闪,眼底明晃晃带着冷漠,可语调却拔高了:“那又如何?哀家用人要的是忠心二字,只要忠心,不管她犯了什么错哀家都会护着。”
话虽然这么说,可她却没了再动手的意思,伸手扶着青鸟抬脚进了幽微殿的房门。
“带她进来,哀家还有话要问。”
宋矜本可以自己站起来,可许是为了折辱她,长信宫人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硬生生架着她的胳膊将她从雪地里一路拖了进去,然后狠狠掼在了地上。
“宋矜,哀家真的很好奇,你如何敢撒这种谎?”
太后淡淡开口,身居高位多年,她一身威势早已是常人所不能及,明明说话的语气不重,却仍旧压得周遭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宫人侍立在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矜撑着身体跪坐在地上,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样,自言自语道:“是啊,我怎么敢撒这种谎呢?我怎么敢的呢?”
字字句句听起来都像是在懊恼,青鸟忍不住上前:“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太后,这贱人胆敢如此戏耍于您,请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这次奴婢绝对会狠狠教训她,不会再让您失望。”
昨天那般轻易就被宋矜糊弄住了,她回去复命之后被太后狠狠责罚了一顿,虽然看在她一心护主的份上没有让她伤筋动骨,可到底也是失了主子的青睐。
现在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她迫不及待想戴罪立功,挽回太后对她的信任。
然而太后目光却是一闪,随后竟出乎意料地挥了挥手:“都下去,哀家要单独和她说几句话。”
青鸟一愣,下意识劝阻:“太后不可,这贱人诡计多端,您……”
太后眼神一厉:“哀家让你下去。”
青鸟被那眼神刺得浑身一颤,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急功近利已经惹了太后不快,顿时不敢再言语,匆匆带着宫人退了下去。
等室内只剩了两人时,太后才起身走到了宋矜身边,脸上故作镇定的从容雪融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仲福当真在你手里?”
宋矜张了张嘴,话未出声,血沫先溢了出来,她抬手擦去,神情并未见丝毫波澜:“太后既然不信,又何必再问?”
太后瞧见了她嘴边的血迹,却只当是刚才下手太重,并没有往心里去,满腹心思都被宋矜那句挑衅似的话勾住了。
“哀家劝你,趁着哀家还肯好好和你说话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不然你可就没机会说了。”
宋矜脸上这才出现了旁的情绪,不甘犹疑愤怒,仿佛陷入了极其艰难的挣扎里,可最后她还是妥协似的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罢了,我便说实话吧,荀大人的确不在我手里……”
太后凤眼圆睁:“贱人,你当真敢骗哀家?!”
“……可我知道他在哪里。”
太后被她的急转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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