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下,「看在都是老乡的份上,赏你一瓶毒药,总比被砍首来得体面些。」说完,转身离去。
47.
她走后,我娘心情有点低落。
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轻声安慰,「嗐,我们新中国的人才不都像她那样呢。」
半晌后,我娘点了点头,「也对,俺们那个时候也有汉奸。」
我笑得肚子有些疼。
48.
我和我娘缩在角落里。
不知道为什么,谢思华来闹过一通后,我害怕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现在还真有点英勇就义的悲壮。
就是有点后悔,也不知道学堂里的人,还有我编的教材还能不能留下来。
49.
外面好像突然乱了起来。
监狱里巴掌大的窗户透进来好多火光。
到处都是人的叫喊声,还有急匆匆的脚步声。
吧嗒一声,狱门再次开启。
这次进来的人好像有好几个,脚步粗重,我似乎都能听见盔甲与铁器相撞的声音。
我的手心顿时变得汗津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娘死死地护在我的身前。
突然,寒凉的刀光划过我的视线。
牢舍的锁被猛地砍断。
那人走了进来,我借着透进来的光仔细辨认。
有些不可置信。
「爹?!」
50.
我和我娘出了牢舍,在狱卒休息的地方稍微落脚。
狱卒已经被打昏了。
我爹的兵被他遣散了回去,各自逃命。
而我爹则坐在椅子上,不停地神经质地念叨着。
一年多没见,他黑了好多,也精瘦了不少,这副模样看起来更奇怪。
「完了完了,这次肯定死定了。」
「我劫了大狱,劫了大狱啊!」
「不光打了败仗,我还带着兵,到处乱闯。我还把守卫砍了,然后还……」他的视线在我和我娘身上定格。
突然带了哭腔,「这次真的得全家一起死了!」
他猛地来了一声凄厉的号叫,让他的公鸭嗓变得更难听。
我有些忍不住,喊了句,「爹,你这……」
他突然看向我,指着我娘,「你娘就是个没良心的,老子知道,她压根就不把程家当她的自己家。」
「老子无论回不回去住,还是讨小老婆,还是不停地生儿子,她都没感觉。」
「她一直看不上老子是个大老粗,她就是看不上老子……」
我想劝劝他别伤心,我娘不是看不上你,她是平等地看不上每个人。
可他又号上了,「可是我放不下啊!呜呜呜呜。」
我娘有些无奈,「你当着孩子的面瞎说啥呢?」
「老子没瞎说!你敢说不是!」
我娘沉默了,没有答话。
「呃,爹,要不咱们先去个别的地方?」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还有地方可去啊!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我看着窗外还不停晃动的火把影子,有些疑问。
「爹,这么大动静,都是您弄出来的?」
「啊不是,其实今晚老子进城的时候就发现,城里已经乱起来了,不然我也不会……」
我爹突然噤声,我娘又抓住了我的手。
这座牢狱又来人了。
51.
这次脚步声更密集,人更多。
我爹用袖子擦了把眼睛,缓缓抽出刀,迎向通道那侧。
脚步很快四散。
「程锦!程锦你在哪儿?!」任谁都能听出声音里的急切与担忧。
我心头一怔,陈一?
52.
陈一已经冲到我面前,我爹那一刀也没能砍下去。
因为他已经看清他的长相。
陈一的面色有些苍白,眼梢微红。
鬓发也有几缕散落,衣襟前更是破了个大口子。
他双手握拳垂落身侧,又到底没忍住,抬手握住了我的肩膀。
「程锦你没事吧?」
和他同声响起的还有我爹的声音,「八皇子?」
我瞪大了眼睛。
他脸上闪过些愧疚,冲着我爹点了点头。
他那样聪明,环顾了遍四周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一啊不,裴弈回头对我轻声说,「你先去寻个落脚处,若我还能回来,就去找你。若回不来,你就带着他们去北疆。」
他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了四个精壮的死士。
「八皇子,皇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夯声问起了情况。
「楚王掀起了反旗,正在与太子对峙。」
我爹有些反应不过来,「那,那应该赶紧去驰援太子殿下。」
裴弈本来转身欲走,回头却突然瞥见了我爹身上的甲胄。
「中郎将今日是率部下归京的?」
我爹忙不迭地称是,又想起自己带兵劫狱的事,有些心虚。
连忙用眼神瞄我。
裴弈只当看不见,「时势迫人,中郎将可愿随我去分一杯羹?」
53.
我爹跟着裴弈走了,也是,除了裴弈赢以外,我家根本没有别的活路。
我猜他为了将功赎罪肯定会拼杀特别狠。
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我没有跟裴弈留给我的人走,我娘安排的接应就在大狱外面。
若是没有今晚的变故,闯狱救人的就是他们。
我们到了城西的一处庄子暂歇。
而城里的厮杀声,直到第三天才平息。
晚霞照亮京城,只是不知那红云是不是鲜血染红的。
我以为我娘会有些不适。
可她只是平静地对我说,无论是更迭朝代还是变法革命,哪有不流血的。
我再次感叹,论心理素质,我不如我娘太多啊。
接下来,全城禁严,我和我娘乐得在庄子里继续避避风头。
后来也不知过了多少天了,我只记得那天风冷得,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爹敲开了庄子的门。
54.
我没有回家。
而是被几个宫侍领进了皇城。
和我娘分开前,她对我说,不要受任何事情影响,跟随自己的心就好。
无论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我。
但我心想,要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呢?
55.
我被领到了宫内的星渊阁。
这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建筑。
若站在星渊阁最顶层的墙边,可以俯瞰整座京城。
宫侍示意我上去之后,便远远地退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裴弈就站在那墙边,一身明黄。
他没有回头,我也没有行礼。
走到他旁边站下。
他很是高兴,回头看我,眸子里都是星光。
「还好,我真怕经历这一遭,你会怕我。」
我抿了抿唇,「是有些怕的。」
裴弈笑了笑,「当初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要是告诉你我是皇子,你可还会教我那些吗?」
想起我们俩曾经像特务接头一样传递图纸的时候,我也忍不住笑了。
他向我走近了一步。
「你还记得当初我向你问过的,盛世该是何般景色吗?」
那是今年新春刚过,我们在善庄偷偷喝酒的那一天。
烧刀子真的很烈,喝到最后,桌上还清醒的人只有没喝的我和裴弈。
他随口向我问道,「小丫头,你说的这些东西都造出来后,就能迎来盛世了吗?」
我看着他似醉非醉的样子,心神也有些松了,半真半假地开始讲起了前世的模样。
我以为他醉了,没想到这人记到了现在。
裴弈不再看我,而是看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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