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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珏温柔道:“天方夜谭的事情,鲜少有人会信这些……”
顿了顿,兔子哎呀一声,像是有些懊恼:“韩妃,四皇子先前让我随他一同去王庭,但是我没有去……”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像是底气不足。
韩珏神情温和,依旧弯唇笑。
拉则抿兔嘴道:“若是四皇子回鲜卑右部了,他一定会惩罚我的,但我现在的身体在你那,也就是说,是你替我受罚……”
韩珏眼神颤动,心底万般的思绪都被一股暖流覆盖。
“拉则,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她轻声道,“我都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了……”
拉则竖起了两只兔耳。
韩珏心情平静了些,缓缓走在下雪山的道路上。
走到一半,蓦的,眼前出现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浑身是血。
血腥味蔓延至空中,扑鼻而来,韩珏步伐一顿。
朝他走去,伸手将人翻过身,露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拓跋城哲。
韩珏瞳孔骤缩,赶忙将人翻了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韩珏的脚踝,不让她走。
“我身上有药……”拓跋城哲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是立刻就要去见阎王。
他认出了她……拉则。
拓跋城哲现在不打算和她计较,韩珏尸体究竟去了哪里的事情。
他身上中了三箭,刀伤无数,衣服已经全部是血,黏腻在了皮肤上。
韩珏被惊住,看了他一会,还是缓缓的蹲下了身——将他的手扯开,甩到一旁。
碰——
手生生撞到石头上的声音。
拓跋城哲清如白玉的脸上,染上了鲜血,衬得他眉目邪魅,此刻,他头疼欲裂,已经有些分不清,是被人扯开了手,还是他自动松开……
而旁边,韩珏在身上摸了半晌,依旧没有摸出匕首。
最后,她只能心中咬牙,可惜了这大好的时机,错过了这个村,便没有下一个店,给她杀拓跋城哲的机会了。
拓跋城哲费力睁开眼看她:“你不救我,我可以理解……”毕竟他下令让人挑断了她的脚筋。
话落,他胸口急剧起伏了两下,骤然吐出一口血。
韩珏眼神晦涩,不冷不淡道:“你杀人无数,我将你的种种恶行,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
“我现在杀不了你,是因我没有特殊癖好,折磨一个将死之人。”
“在这荒天雪地,不用我动手,你必死无疑。”
说完,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拓跋城哲侧头望着她模糊的背影,忽的想到了什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地上爬起。
他朝韩珏追了过去,在她怔住的神情中,喊出声:“韩珏!”
这个在他舌尖心头滚了很久的名字,终于被他再次说出口。
韩珏沉默了很久,声线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说什么?”
而接下来,拓跋城哲的话,清晰的回荡在雪山脚下。
“你虽然是拉则的容貌,可你忘了,拉则大字不识,哪里会说那么多成语?”
第27章
韩珏看向他,苍白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格外蛊惑人,缓缓道:“你亲自杀了她,却还在妄想她能活过来,四皇子,你是天真过头了吗?”
拓跋城哲苦涩的笑了一下,低声喃喃:“原来,真的不是她……”
他又倒在了地上。
虚弱、孤独,带着些魂不守舍的倦意。
他不清楚,他此刻是高兴居多,还是难过居多。
肺腑皆是痛意,他却笑得出来:因为他若是死了,便可以去见韩珏了。
但他又有些不甘……
而韩珏说完,便将拓跋城哲丢在原地,任由他自生自灭。
她走在出雪山的路上,心中摇摆不定——
两个声音在对抗。
一个说,看他那伤势,怕是很难活下去……
另一个说,不行,没有匕首,就回去掐死他!用石头砸死他……
天,还是一片蓝。
草原永远都是如此,无论谁受伤、谁死去、天永远都是无止境的碧澈。
拉则小声道:“我知道,你为何想杀他,我也知道,你不知道该如何动手。”
“韩妃,你很善良。”
听后,tຊ韩珏的心越发的沉重。
她摇了摇头:“拉则,曾经的韩妃已死,往后,你便像我亲人一样,唤我阿珏吧。”
“好,阿珏。”拉则点了点头,心底升起一抹喜悦之情,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韩珏想到了什么,忽然问:“拓跋城哲在草原向来受人尊敬,无人敢与他为敌,今日怎么会一身伤,还逃到了雪山脚下?”
这很古怪。
拉则也觉得蹊跷,顿了片刻后,她摇了摇脑袋。
示意她也不知。
韩珏缓缓走着,也不过分深究草原上的事。
经历生死一遭,她已经对这些东西没了什么想法,若是有执念,那便是,她想回中原看看……
哪怕大汉已经灭国,可在她心底,却永远不会溟灭。
鲜卑人是兵强马壮不错,可有些东西,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譬如:民心。
就像她和拓跋城哲,是从前认识不错,她是曾对他心生爱慕不错。
可是韩珏也不是什么都可以舍弃的。
拓跋城哲,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单纯想玩弄他们中原人,亦或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可汗心中的地位。
自他骑着铁骑,屠杀她大汉将士起。
他们,便注定了是同床异梦,再无共度余生的可能。
一阵风过,寂寂无声。
韩珏默默的回到了巫医帐,里面的巫医一见她,便朝她道:“拉则,四皇子昨日找你。”
说完,他们走到帐门口,探头往外望去,确认没有什么鲜卑军,这才转身回来,围着韩珏嘀咕。
“哎哟,你昨日不在,你不知道,昨日四皇子前脚来找你,后脚长孙大人便带着五百名弓箭兵包围了巫医帐,我开始还以为是来抓我们当中某个人的——”
另一名巫医打岔:“我们就小人物,哪里值得那么大的仗势。”
他们看向韩珏,皱眉道:“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对四皇子动手。”
韩珏微愣,片刻后才开口:“你们是说,动手的,是长孙大人?”
她在鲜卑几乎有大半年,多少清楚拓跋右部的一切内情。
第28章
比如宇文沅,便是拓跋城哲的心腹,她时常见到此人随拓跋城哲左右。
而执掌弓箭兵的长孙大人,则是直接听命于鲜卑的可汗。
也就是说,可汗要杀拓跋城哲?
韩珏神情微凝,犹豫片刻后,还是询问起他们:“可汗和四皇子关系,怎么样?”
巫医们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可汗和四皇子不亲近。”
韩珏抚摸着怀里的兔子,陷入了沉思。
巫医们又道:“拉则,我们过些日子,也要往南方去了。”
韩珏动作一顿,“是……鲜卑军已经清理好南方的……那些汉人了吗?”
巫医们笑了笑,神情露出了点憧憬:“是啊,我们也很惊讶,他们动作居然那么快。”
“想到能去南方,我们都很高兴,听说中原远山含黛,连风都是暖的,我们都很想早点去……”
韩珏攥紧了手,暖吗……
她抬眼看他们,面上神色漠然。
然而,他们还未曾出发,便被人喊了去鲜卑右部的主营,也就是拓跋城哲的营帐。
韩珏不是巫医,原本不用去的。
可下一瞬,她却听人说,是长孙大人身受重伤,命在旦夕。
他们那么多人,还在与拓跋城哲搏斗的过程中,处于下风……
是有意放水?还是那人武艺太过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