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闻言,果然心满意足点头:“如此也好。”
此事便这般定下了。
……
顾云烟用的是拖字诀。
她想,当场答应是一回事,事后变数诸多,谁还管这等随口闲谈的许诺能不能兑付?
只是曾氏费劲心机要接近顾逸川,事后当然也是不依不饶,找顾云烟和顾逸川又提了好几次。
顾云烟当然是成心要敷衍曾氏和顾芊。
每逢她俩前来,她总有让人挑不出理的借口推脱。
比如“钦天监提醒近日京中天气不好,老天爷刮风下雨全看心情,姨娘也不想芊芊出去玩,然后带着一身伤寒回来,成天喝那些苦兮兮的药汤吧?”
比如“姨娘来得不巧,前日京中来了个江南来的大儒访学,哥哥忙于和老先生讨教学业,实在抽不出闲暇。若是父王知晓我等因为这等玩乐之事耽误哥哥学习,定然要数落我们一场。”
又比如“姨娘怎的这都不知道?京兆尹才贴了告示,说京中有贼子作乱,严令不得集会。这时日里出门,危险不说,也无甚好玩儿的,岂不是让芊芊白跑一趟?”
于是这一拖,便拖到了来年的上元灯会。
顾云烟也没想到顾芊这回如此执着不懈。
趁着新春新禧,顾芊许下新年愿望,又央了恭王爷允她出门玩。
无奈,顾云烟便只能和顾逸川一同,带着顾芊出了门。
只是该来的躲不过。
顾云烟当时因为不想主动靠近谢景尘,才许下这个让她有些咬牙切齿的承诺。
可上元灯会上,她还是遇上了谢景尘。
还有跟在谢景尘身边,寸步不离的谢琬。
第32章
京城是天子脚下,自古以来最是繁华迷人眼。
上元节又是一年到头筹办得最为盛大的节日,较之平日里不知热闹凡几。
不管是皇宫内院,还是平头百姓家,处处都会挂上各色花灯。
集市上各家商铺的老板们每年更是想方设法在花灯形制上争奇斗艳。
若谁家的花灯别出心裁,夺得当年的魁首,户部还会奖赏商家减免一年赋税。
是以上元灯会,京中不少达官显贵也会举家携家眷出游闲逛。
前世沈梦阳病逝后,顾云烟只逛过一次上元灯会。
由谢景尘陪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那是顾云烟一生中最为数不多的梦中也难再有的记忆。
……
月上柳梢头时,京城便是满城的流光溢彩。
当夜谢景尘便牵着顾云烟的手,带她从街头走到了街尾。
街头有个老人的糖人铺子,捏糖人的手艺堪称惟妙惟肖,可惜每年只做上元夜这一回买卖。
顾云烟只是多看了两眼,谢景尘就会意带着她前去挑选。
男人声音略显低沉,可他凑得很近,让顾云烟在人声嘈杂的闹市中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喜欢就说,今晚要什么,皇叔都给你。”
于是顾云烟又几乎听到了自己胸中小鹿乱撞的动静。
她慌乱的把目光强行挪到糖人摊子上。
看着一个个从老人手下成型的兔子、喜鹊、狸奴……她一时之间有些举棋不定。
虽说是她喜欢就都能买下,可她也吃不了这许多糖人,到时放坏了岂不是辜负了老爷子的手艺心意?
最后还是谢景尘帮她做的决定。
他向老人指了指顾云烟,又指了指自己:“老人家,捏一个她这样的女娃娃,再捏一个我,可能做?”
老爷子忙不迭笑着应承:“自是可以,贵客且等上片刻便是。”
老人动作很是麻利。
手指翻转之间,一男一女两个娃娃迅速成型。
顾云烟接过来细细打量,果真和自己与谢景尘分外神似。
等候间,她注意到糖人摊子上还放着一对这样的娃娃作为展示。
恰好有路人也来问询这对娃娃。
顾云烟清楚听到,老人说:“这是夫妻同心娃娃,能保有情人来世再结姻缘哩!”
一时间,她的心里比吃了这糖人还甜。
买了糖人,逛至街中。
此处除了各色吃食,还有不少女儿家喜爱的胭脂水粉、首饰钗环。
虽说集市上能见到的这些,自然比不上王侯之家找皇室工匠定制来的技艺之精湛、用料之珍贵。
可民间意趣总是别有巧思,更有几分天然质朴的雅趣。
顾云烟一时又有些被迷花了眼,走不动道。
而谢景尘大手一挥,直接替她包圆了好几个铺子所有的珠钗。
他这晚的甜言蜜语好似不要钱一般,还对顾云烟说:“宝剑赠英雄,明珠配美人。此处既无明珠,这些钗环赠你略有不足,好在数量够多,且带回去随便玩玩吧。”
“下回,我赠你真正的夜明珠。”
谢景尘这般慷慨,倒引得旁边一对夫妻闹了点矛盾。
一个大姐目瞪口呆观完全部过程,当即掐了自己身边的那口子一把:“你瞅瞅你,再瞅瞅人家!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个吝啬鬼的!”
她相公委屈着小心翼翼赔罪:“夫人,夫人消消气,你看中的那三套头面,为夫都买给你还不成吗?”
大姐冷哼了一声,努力压住极力上翘的嘴角道:“哼!等什么时候,你能给我买点首饰,不用推三阻四才愿意掏银子,我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第33章
听完这边的动静,顾云烟一边捂着嘴偷笑。
一边拉着平日里正襟危坐的摄政王在人群中蹿了几步。
逛了许久,她也逛累了。
正好行至街尾,有一家京中赫赫有名的酒楼,还开设了各种赏灯玩乐的比试。
奖品中有一盏走马宫灯,灯壁上绣着的是天下四时的风物景色。
只一眼,便让顾云烟爱不忍释。
可要拿到这盏灯,非得先成为投壶比赛的魁首才行。
不巧,若是旁的比赛,顾云烟还能尝试一二。
唯有这投壶,她实在是一窍不通。
偏偏这盏走马宫灯虽算不上多新颖稀奇,制作之精巧还是引得不少人为之驻足。
眼见得竞争对手越来越多,无奈之下,她只得向谢景尘求助:“皇叔,不知你可擅长投壶?”
想来谢景尘文武双全,又弓马娴熟,区区投壶自然是不在话下。
没想到谢景尘却对她摇了头:“未曾一试。”
他竟然没有投过壶?
顾云烟当即有些不可置信。
随即她想到谢景尘素来不喜这些玩乐的花样,不曾投壶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她免不得垂头丧气。
就在她准备去找酒楼掌柜打探一下,能不能让她付钱买下这盏灯,或者请来这盏灯的手艺人再为她做一盏时。
谢景尘却失笑出声,叫住了她:“逗你呢,对皇叔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他哗啦一下展开不知从哪儿来的折扇,不管这时节天寒地冻地扇了几下,还颇有几分京城纨绔公子的风流之态。
他端得是一派气定神闲:“区区投壶罢了,还能比战场上一箭射中敌将的眼睛更难?且坐在这吃点心,等我帮你将那宫灯取来。”
后来这盏宫灯果然成了顾云烟的囊中之物。
当晚二人打道回府前,谢景尘还郑重其事向顾云烟许诺:“只看画上的有什么意思?来日皇叔定当带你游遍天下名山大川,好好让你这小丫头长长见识。”
顾云烟那时的眼睛比身边的宫灯、天上的明月都要亮,带着满心的信任和快要溢出来的爱意道:“那皇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美好的回忆到此为止。
也是同年,谢琬自刺用来诬陷顾云烟。
而谢景尘不听辩驳,把顾云烟押入刑部大牢关了两年。
那盏宫灯,顾云烟从刑部大牢里出来后也去寻过。
可就像记忆里谢景尘那
热门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