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远去容语烟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黑暗中,她握紧拳头,身体忍不住一阵一阵地颤抖。
当日她还未来得及为父母下葬便被顾寒林囚在东宫,后来谢景辞告诉她已经偷偷将容府上下葬在了容府花园内。
没想到顾寒林现在居然丧心病狂到连阿爹的尸身都不放过!
容语烟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一半是愤恨,一半是慌乱。
“不,绝不能让阿爹如此被人侮辱。”
她喃喃自语,慢慢镇定了下来。
方才那名禁卫军说的是明日午后,那她至少还有机会。
一夜辗转难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容语烟便找到楚含烟,说要回一趟宫。
拿到腰牌后,马车飞快驶出宫道,直朝谢府而去。
谢景辞见她一脸急色,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听后也是脸色大惊。
“怎么办景辞,他必定还是恨意难消,所以才想对阿爹尸骨下手。”
容语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绣帕被攥得不成样子。
谢景辞定了定神,双手按在容语烟的肩上,稍稍用力。
“知知别慌,我们现在就去将伯父伯母还有你大哥的尸骨转移,只是其他人……”
容语烟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剧烈的心跳也慢慢平复下来。
“顾寒林只是恨极了我的血亲,说不定能放过其他人,若是、若是……到时候我报仇雪恨后,再去地下向他们请罪。”
“那事不宜迟,我们走!”
谢景辞直接带着容语烟到后面的马厩,骑上一匹快马,朝容府而去。
马蹄声嘚嘚,一下一下敲在容语烟的心上。
风将她的眼睛吹得通红,她却浑然不在乎,嘴里喃喃自语。
“马儿,跑快点,再跑快点……”
时间似是被拉得无限长。
好不容易才看到容府破败的大门,容语烟还未来得及庆幸,眼前的景象就让她心头漫起一股凉意。
容府门口,无数的禁卫军披甲执刃,将容府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容语烟脱口而出,旋即被谢景辞捂住了嘴。
难道再次来迟了吗?
容语烟的眼泪决堤般地往外涌,回忆纷至沓来——
上次容府被围,不久后就全部被顾寒林赐死!
回忆和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痛得容语烟五脏有如痉挛。
“知知你冷静一点!”谢景辞调转马头,远远避过禁卫军,朝后山而去。
“景辞,你放开我!我绝不能让顾寒林毁坏我阿爹的尸骨,哪怕是要跟他同归于尽,我也认了!”
谢景辞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你先别慌,我们去后山看看能不能绕进去。”
容语烟眼前模糊得看不到路,只觉风声阵阵,两侧高大的树木飞速往后退去。
不知跑了多久,谢景辞勒住缰绳,揽着容语烟跳下马。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轻声道:“此处防守松散,我们走。”
容语烟心急如焚地跟在谢景辞身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守卫,来到花园中。
正是当日满地横尸的地方。
如今草地已然干枯,曾经郁郁葱葱的花园满是残枝败叶。
在中间,立着数十个坟包。
容语烟双膝一软,重重嗑了下去,眼泪在地上洇开。
“阿爹,阿娘,请原谅玥儿不孝通天。”
怕被人察觉,她的呜咽都堵在了喉间。
“当日担心引人注意只能一切从简。”
谢景辞看着容语烟伤心欲绝的样子,蹲下来拍拍她瘦弱的肩,小声道。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动手吧,伯父伯母不会怪你的。”
容语烟依言止住泣声,站起身来。
谢景辞拔出佩剑,却突然察觉到一股冷意。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人齐齐僵在了原地。
只见顾寒林自暗处走了出来。
他眼底飞速掠过一抹痛色,随即被一些容语烟看不懂的情绪覆盖了。
他朝着容语烟伸出手,沉声道。
“玥儿,过来。”
第二十七章
容语烟差点心脏都跳停了!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隔着长廊与顾寒林对望。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却像是横着一条银河,怎么也跨不过去。
“你是故意的。”
半晌,容语烟才颤抖着嘴唇开口。
眼下的情况她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顾寒林怀疑她的身份,于是故意让禁卫军说那些话给她听见,然后在这里堵着她,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还以为自己的计谋足够成功,殊不知早已被顾寒林洞穿了。
顾寒林双手紧握成拳,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每吐出一口气,都像在喉间凌迟一刀。
“真的是你……”
这些时日来他经历的一切,是他此生中尝过的最大痛苦。
眼下容语烟竟然还活着,老天爷对他还是垂怜的。
只是,容语烟明明在自己身边呆了这么久,看着他痛苦,却什么都不说。
甚至在他问起时还撒谎!
如果不是他顺着那股熟悉感查下去,如果不是容语烟的手腕露出了破绽,她究竟还要骗自己多久!
或许是他慢慢猩红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容语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躲在谢景辞的身后。
这个动作一下子就刺激到了顾寒林,他大步走近,将容语烟从谢景辞的身后抓了出来。
“你竟敢如此骗我!”
谢景辞眉梢一抖,连忙跪下请罪:“这一切都是臣的主意,请殿下降罪。”
容语烟一边挣扎着想逃开顾寒林的桎梏,一边说道。
“跟景辞无关,是我自己恨你!”
见她还不知死活地护着谢景辞,顾寒林心口的火焰更加高涨。
他手下不自觉地用劲,拉着容语烟就想走,手背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
顾寒林回头,就见容语烟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还在不断地加力。
她的眼神赤红,写满了恨意,如同一把利刃,刺得他心口一阵剧痛。
她为了谢景辞,就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那瞬间,顾寒林的理智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站定脚步,看着跪在地上的谢景辞,语气森寒。
“谢将军,你送上一名假冒他人身份的女子进东宫,究竟有何用意?”
容语烟顿时愣住。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万一被认定是图谋对储君不轨,那下场一定不会好过容家!
“顾寒林,你一定要逼死我身边所有人是吗?”
顾寒林顿住,怔楞地看着容语烟唇齿间的血迹,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本想说不是的,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容语烟的手慢慢地往回抽。
顾寒林感觉到手心逐渐空荡荡,手下意识地一紧,重新握紧了。
“不想让谢将军获罪也简单,你乖乖跟我回去,我便不计他的罪。”
他不能再放开一次容语烟的手。
哪怕容语烟看着他的目光只有怨恨,他也要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容语烟手一颤,不禁回眸看了谢景辞一眼。
谢景辞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如何能忍心前途大好的他因为自己而自毁前程?
她垂眸敛下神色,轻声道:“好。”
如今顾寒林既然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原本悄无声息地除掉他的计划也彻底破灭。
终究……还是走到了最后一步。
容语烟跟着顾寒林往外走,回头对上谢景辞担忧的双眼,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帮我照顾好靖瑜。”
第二十八章
顾寒林头也不回地拉着容语烟上了马车,径直往皇宫而去。
马车内。
容语烟静静地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如今她不必再带着面具,便干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顾寒林。
顾寒林被她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激怒了。
骗了他这么久,既不打算给个解释,还如此无视他吗?
顾寒林一把将容语烟拉过来拧住她的双手,赤红的双眸盯了她一瞬,随即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容语烟楞一瞬,在顾寒林的舌尖探进来时,立即回过神,不要命一般挣扎起来。
但女子的力量和男子比起来仍是悬殊。
她非但没挣开顾寒林,反而在挣扎间将自己的衣领蹭开了。
察觉到顾寒林的气息一路往脖子而去,她后背一凉,恨声道。
“顾寒林,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
明明这么恨她,却又要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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