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如夷捂着火辣辣的脸,面上像是在烧着。
裴政只递了纸巾过来,让她擦眼泪,“离婚的事,过一段时间再说。”
这算什么?
施舍?
还是因为程绮的乞求?
这样乞讨来的婚姻如夷才不要,“拿着你的同情喂狗去吧,我不需要,你还是早点把协议书给我,我签字,你好尽快自由。”
“如夷,程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成熟一点,别再像个孩子一样冲动了。”
又是这种口吻。
如夷顶着半张微红的脸,侧身看向裴政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是他的妻子,却需要仰视他,“跟你相比,我就是个小孩子,我一辈子就这样了,行了吗?”
“就是你这个样子,你姐姐才不放心你,才不同意你离婚。”
裴政语重心长,如夷一句话没听进去。
“她不同意有用吗?她不同意你就不会跟我离婚了?”
裴政眉宇沉着,如夷侧脸看向窗外,“停车,我要下车。”
裴政一句挽留都没有,在路旁停了车。
没地方去,如夷只好找到董缕他们,程家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董缕在旁安慰着,去吧台拿了冰块包起来替如夷敷着脸。
“程绮姐怎么能打你?”董缕忿忿不平,“我支持你,裴政那种又臭又硬的石头有什么好的?”
赵靖西探头跟了句,“离婚是挺好的。”
如夷心情不佳,喝了很多酒才被送回去,姨妈将她扶上楼,又去敲了书房的门,“如夷喝醉了,我弄点醒酒汤,等会儿你喂她喝。”
裴政不耐扫过一眼,“我没空,您喂吧。”
姨妈:“那是你老婆。”
裴政回房时如夷正裹着毯子在哭,喝醉了呜咽着,话也说不清楚,像是在打电话。
如夷不清醒,只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程绮。
她说了很多,都是劝如夷跟裴政和好的话,如夷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姐,你要再劝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怎么这么犟?我是你姐姐,我还会害你不成吗?”
“别烦我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
挂了电话。
如夷才发觉有人在旁,裴政拿着醒酒汤,“起来,姨妈给你做的醒酒汤。”
“你放下吧,我自己会喝。”
她再也不缠着裴政了,早在心中做好了离婚的预演,自然要学着脱离他。
裴政放下了汤碗,如夷却突然坐起来,半醉半醒,“我明早就会从裴家搬出去,今天晚上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最后一次。”
裴政给如夷的是一个决绝背影,不思考,口吻没有半分迟疑,“今晚我有工作,你自己早点休息。”
以往这个时候,如夷都会缠上来,对他又搂又抱,用最俗套的方式缠住他。
这次没有。
“好,你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这是她身为妻子,给裴政最后的关怀了,音色却是哽咽的。
裴政带上门,如夷便抑制不住掉了眼泪,他在门外站定了几秒,才狠狠心离开。
毕竟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
哭了一整晚加上宿醉,如夷头疼欲裂,手机在耳边吵个不停,响了很久,她昏昏沉沉接起,那端却是陌生的男声。
“请问是程如夷程小姐吗?”
如夷翻了个身,声音含糊,“是,你哪位?”
他又问:“程绮是你姐姐吗?”
“是,我姐姐怎么了?”
莫名的,太阳穴开始突跳着,如夷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幻觉还是梦,听见里话筒里道了句:“麻烦你尽快过来一趟,程绮小姐昨晚意外坠楼死亡了。”
第19章 身孕
如夷进去一个小时了。
裴政在外等着,外面乌云密布。
站在屋檐下,裴政看着雨,质问着电话那头的裴项明,“小叔,我问过了,程绮昨晚在江丰的家里,你、包括程氏其他的股东都在,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走的时候都好好的。”裴项明尽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江丰答应了把在程氏的股份给程绮,让程氏回到她手上,都握手言和了。”
“那她怎么会死?”
“或许是一起庆祝喝多了,不小心掉下去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件事比程父逝世还要严重,牵扯众多,如果如夷要查下去,当晚的所有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动荡的就不只是程家了。
如夷迟迟不出来。
裴政进去找。
才进去了几步就听见了如夷的声音,“我很了解我姐姐,她绝不是会跳楼轻生的人。”
“程小姐,不是跳楼,是意外跌落。”
警察耐心解释着,也理解如夷的心情,如夷却已经无法自控了,“我姐姐在哪儿坠的楼?”
“你放心,我们会派人在那边取证,一旦发现有可疑的……”
“我说在哪儿?!”
在他这里问不到,如夷可以去问别人,她转身冲出去,裴政忙跟上去拉住她,“如夷,程绮还在里面躺着,先处理她的后事要紧。”
“我姐姐绝不是意外死亡,是有人害她。”
“所以呢?”
裴政不为所动,“你可以做什么?随便找个人无凭无据就指认对方是杀人凶手?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找人泄愤?”
有雨往脸上吹,凝结了如夷的眼泪。
她怔怔望着裴政,再一次被他的冷漠面孔贯穿了心,可曾经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他跪下来给如夷揉过崴伤的脚踝,背着她爬上过山顶,每次裴慎惹了她不高兴,都是裴政轻言细语去哄的。
是这段不尽人意的婚姻让他变得这么面目全非么?
如夷突然感到莫大的后悔,她不该自私地困住裴政,一眨眼眼泪混着雨水掉了下来,“不用离婚协议了,现在就当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等我回来,就去办手续。”
“如夷,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我是这个意思。”
甩开了裴政的手,如夷淋着雨,“我受够了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和教育我的口吻,受够了你面对我家人死亡时候的冰冷,你是对的,我们或者可以睡在一张床上,但成不了一家人。”
*
上了出租车,如夷忍不住掩面哭泣,视线中昏茫一片,模模糊糊像是又看到了姐姐和父亲。
分明月初才见过的人,吵过架、绊过嘴,十几个小时之前还跟姐姐打了电话,怎么会一眨眼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任凭她怎么哭喊,怎么道歉,程绮都再没睁开过眼睛。
警局的法医告诉如夷。
程绮死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那是一尸两命。
猜到如夷去找了江丰。
裴政先给裴项明打了个电话,在江丰那里,裴项明是能有点面子的,他过去最起码可以护住如夷不受伤害。
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个不停。
扯了扯扎着针管的手,裴慎垂眸看去,是裴政的电话,他合上眼皮,当作没看见。
裴政却再次打来。
裴项明还没回来。
裴慎活动另一只手,将手机拿了过来,本想挂断,却无意触到了接听键,状况是紧急的,裴政沉着声,“小叔,如夷去找江丰了,可能会有危险,你在附近先过去,尽量拦住她。”
一听到如夷的名字,裴慎坐直了身子。
如夷有危险。
这几个字让裴慎不会思考,直接拔了针管就往外跑去。
第20章 麻烦
冲上了楼,如夷不由分说闯进江丰所在的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原本是程父的位置。
不是他的。
“如夷,你又来干什么?”江丰才抬头,迎面一杯茶泼到了脸上。
如夷砸碎了杯子,失去亲人的悲伤烧光了她的所有理智,没有顾及后果,她指着江丰的鼻子咒骂,“是你,我姐姐是在你的房子里死的,她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占了我爸爸的位置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害死她?”
“如夷,我奉劝你谨言慎行,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我已经把你轰出去了。”
江丰擦拭了脸上的水。
如夷站着没动,身体里的血从脚底板逆流到头顶,眼睛都开始发烫充血,“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喝多了,脚滑摔了下去。”江丰用纸巾擦拭了手指,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像死的是路边的小猫小狗。
的确。
失了势的人在他们眼中就是低贱的。
“我姐姐怀了孕,不可能会喝酒。”
江丰手上动作停了下,接着起身,慢步走到了如夷面前,“如夷,你想听真话?”
如夷已经在发抖了,胃里仿佛都在翻涌着,往日里江丰慈爱的面孔变得扭曲,附带轻蔑,“你姐姐跟你一样不识趣,还自作聪明,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好心好意要帮她摆平,是她不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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