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够头疼的。
夕阳只剩一个金边就彻底沉入大地,云有霞光,余晖不尽。
他坐在电脑前,食指点着鼠标,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了那杯还剩一半的果茶上,里面的冰块已经彻底融化,杯身附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在杯下垫了几层纸,就那么出神地看了几秒。
脑海里回忆起饭桌上肖禾压着他的筷子,一脸英勇无畏地说她来翻,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还有她解答疑问时极其认真的表情,柔和却又充满信服力的气场,怎么都和她屡次逃跑的模样联系不起来。
真是个奇怪的女生。
他想。
已经躺在床上的肖禾没想到自己真的应了司湳那句话。
消化不良了。
乌鸦嘴。
她翻来覆去都觉得涨,放下手机,爬起来找了一盒消食片,往嘴里扔了三颗,慢吞吞地咀嚼着,不知道怎么地,又突然想起了司湳说话时快要贴在耳边的感觉,她甩了甩头,把那人的脸从脑子里甩出去,然后把嘴里的药咽了下去。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远离红尘,六根清净,我不好色,色不好我……”她念叨着爬上床,抓起手机开始晚上的快乐时光。
第二天没课,肖禾睡得有点晚,起的也不早,收拾东西出去吃了午饭,才缓缓到了科大。
一进办公室门就听见薛欣兴问:“小学姐,你不是说今天没课么,怎么来的这么晚?”
“噢,”肖禾还有点困,“今天起迟了,干脆吃了个午饭。”
她人还没坐稳,就听见门口一阵风似的走进来一个人。
“肖禾来啦?”孙询问。
他说完也没等回答就径直走到萧诚位置上,“萧诚,这一篇和你一个方向,你先帮忙看看。”
他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肖禾啊,你是不知道啊,我最近被这几个本科论文快搞死啦。”
孙询说完又低头看向萧诚,“你那两个师兄师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真是奇怪了,这伙人怎么来的科大,尤其那几个本科生,最最基本的格式都不对,狗屎一样!看得我是头晕眼花。”
肖禾躲在办公桌后面偷着笑,全天下毕业季的老师都离不了这句“狗屎一样”,大家是怎么做到这么统一的,难道他们毕业时候也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肖禾不理解,可是……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呢?
她扭头抬脸,嘴角慢慢上扬,“你好啊,司湳教授。”
第23章 除了那位学姐
“你好啊,肖同学,笑的挺开心啊。”
肖禾缓缓扭回头,把自己埋了起来。
“诶司湳你来啦,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高兴?唉高兴不起来啊,你指导的那几篇怎么样啊,我看你脸色还不错,要不你和我换换,我年纪大了,让我多活几年。”
司湳弯着嘴角在笑,“好啊,我那几篇的确还可以,学生们都各有风格,有的是宋体,有的是楷体,嗯,字体很飘逸,公式也很漂亮。有两篇格式都得改,有两篇除了格式不用改,其他都要改,其实也还好,问题不大,孙老师如果——”
“诶好了好了,我收回刚才的话,”孙询慌忙反悔,“我现在兜里常备速效救心丸,每周开会的时候时不时就得来上一颗。上次我说了半天,一个学生居然问我,不写参考文献行不行,因为一篇也没抄。”
大家哄堂大笑。
“哈哈哈,没抄就不用列,合着列参考文献的都是抄了呗。”夏俞拍桌子大笑。
呃,从某种程度上,这句话还真没说错,肖禾心里默默想。
“那孙老师你怎么回答的?”司湳问。
他手指捏着一根笔,一只胳膊就那么搭在肖禾办公桌的围挡上,把本来就不怎么开阔的视野堵住了一半。
“我说你当自己是钱伟长院士么??也学人家‘本文不必参考文献’,简直就是当代大胆狂徒。”
夏俞这孩子更大胆,“孙教授,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也许人家真能创造奇迹,数学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啊。”
“你当我看也不看就否定他啊,全篇胡诌那也是没抄,当论文是小说还是电视剧,本论文纯属虚构啊??”
孙询撒过气,音量稍稍低了下来,“一个空白领域哪是随随便便读几本书看几篇文献就能发现的,那只能说明你的知识面太窄。即使真是一块无人涉足的区域,想要作出一些成果也要付出巨大的精力和时间。有多少人的论文都是换汤不换药,把前人得出来的结论颠倒了用、来回了用,换一种说法,改一下用词,就是一篇新作。对于本科毕业论文,这就是一种常态,所以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最起码做到规范,标准,严谨。我们学生四年来走到现在,哪怕你能有一点小小的突破那都是了不得,我们都要高看一眼,你想要填补学术空白,行啊,我们当然鼓励学生去探索发现新东西,但是你首先得做了充分的功课,你得是经过了长时间大量的学习摄入之后,了解了发展现状和学术价值,这个领域的大门才会朝你打开,而不是信口开河,上来就要创造奇迹,想法天马行空,文章石破天惊,我看见这样的论文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想开天辟地的好汉!”
一番话说的几个人都收起了笑,几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想着,那岂止是本科生的问题,他们也就比本科生好了那么一点。要么就是选题没有新意,要么就是新得离大谱,创新和学术价值,你选一个,选对了就能毕业。
苦不堪言啊!肖禾想。
其实科大这帮学生们资质都摆在那,毕竟都是从高考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进来的。普遍水平高,老师们的要求也就相对高一些,带出去照样还是佼佼者,只是老师们所希望的不止于此。
“你哪来的优越感?”
这是司湳曾经在科大上学时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是郭书豫对众人说的。
“外面比你厉害的学生一抓一大把,真以为你们坐了这儿,就代表你们最优秀啊,好学校不一定都是好学生,高考成绩好不代表你学术上就能有造诣。”
他们年轻气盛,正处在最好的年纪,有最好的学习资源,用郭书豫的话说,傲一点也无妨,只是不能让这点傲变成浮在空中沉不下来的氢气球。
他们作为传道授业的老师,包括司湳,就是要把这点傲压得实一点,让他们回到地面,脚踩实地。
不光是为了成功毕业,而是从这样的学校出去,你就得有相应的学习能力和水平,将来不管是工作还是继续深造,都能最大程度地减少从象牙塔出去的落差感,并且有所得,有所获。
孙询拧开杯盖喝了一口茶水,“别光我说,司湳你也说两句。”
司湳表情很放松,从围挡上放下胳膊,温吞吞地开口,一张嘴就和孙询的粗犷发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孙老师刚刚说的问题,不光是说本科生,你们也要听进耳朵里。数学不同于别的学科,它要求严密的逻辑性和高度的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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