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德行?那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紧挨着他们彭城的兰陵萧家就是最好的例子,一家子都金尊玉贵。
这样的人到了他们的地方却要住这样的破屋子,怕不是以后他们整个姑苏官场都要被穿小鞋了。
眼看着秦礿自銮驾上下来,郡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得不能直视皇帝的规矩,眼巴巴地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只见秦礿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周围一眼,而后语气极淡地开了口:“这里是谁安排的?”
郡守一听这语气心里就是一咯噔,下意识想跪地请罪,刺史毫无所觉:“是臣。”
秦礿打量他一眼,和折子上的人对上了号:“你就是秦仓满。”
“正是。”
“你就给朕住这种地方?”
郡守被这句话问得腿彻底软了,拉着秦仓满就要跪地请罪,然而秦仓满却纹丝不动:“臣所有安排都是奉旨行事,因地制宜,厉行节俭。”
皇帝又看了过来,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满,郡守伏在地上欲哭无泪,摊上这么个不知变通的上封,他的官途啊……
“不错,”秦礿的话锋却忽然变了,目光肉眼可见地平和了下来,“此番南巡是为查看河防,敦促官场,不是来游玩行乐的,你做得很好。”
他提高音调看向身后跟着的朝臣:“众卿务必谨记。”
朝臣们纷纷应声。
郡守却愣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家出身的皇帝,竟然还真的如此节俭?莫不是天上下红雨了吧?
秦仓满黑黢黢的脸上却笑开了:“臣不敢当,都是分内事,您请进。”
秦礿抬脚进了驿馆,等瞧见里头也没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之后,秦礿的脸色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这一路上停了三次,一次是在沧州,那里有先皇兴建的行宫,没什么好提的;一次是在临清,当地知府逼迫当地富商腾了住宅出来,这也尚且能忍;可在滕州的那次却属实过分,一座崭新的宅子却硬说是荒宅修缮的,里头的用具更是无一不精致。
那样一座宅子,也不知道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才能盖出来。
他当即贬了滕州知府的官,留了人清查滕州官场,又免了当地三年赋税,这才稍微平息了心里的怒火,却到底留了一根刺。
此时瞧见一个真的在正正经经做事的人,他心情才算愉悦起来,在询问当地政务民生时,秦仓满更是对答如流,这让秦礿越发高兴,破天荒留了一个地方官用膳。
膳后也不消停,非要让容姝梳妆打扮,陪他去出去走走。
此次因为龙船停靠在彭城,不少人特意赶来瞻仰圣颜,比之以往要热闹很多,郡守抓住机会开了夜市,虽然已经到了亥时,外头却仍旧人声鼎沸。
这样的热闹,秦礿很想和容姝一起掺和一下。
他心里也还存着个疙瘩,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次不提秦家,容姝还会不会跟他出去。
好在容姝十分配合,不止没有拒绝,还十分痛快地换了衣裳,秦礿心里那倒了很久的醋坛子总算被扶了起来,封好了口。
只是——
“你就只带了这几件衣裳吗?”
他翻着容姝的包裹,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容姝带的全是方便行动的窄袖宫装,虽说不至于能被人一眼看出来像个丫头,可他的衣裳却都是繁复华丽的,两人这副样子出去,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再找找别的。”
容姝很是无奈:“就这些了。”
秦礿不死心,环视房间想找一找容姝的行李,却发现她竟然只带了这么一个包袱,一走几个月,只带这么点东西……
他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声,因为秦仓满而生出来的好心情突兀地散了,他看着容姝沉默了下去,如同当初问不出口为什么让秀秀回去一样,他现在也问不出口她为什么只带这些东西。
他怕是自己小题大做,更怕不是。
“皇上若是觉得不好,就去街上买几件吧。”
容姝随手收拾好了衣裳,面露无奈:“我想着宫里的衣裳和外头的毕竟不一样,沿路总是要再置办的,就没带多少。”
秦礿心口微微一松,是这样吗?
他吐了口气,重新笑开:“说的也是,我记得你喜欢苏绣,等过几天我们到了苏州,多给你置办一些。”
“那就谢皇上了。”
容姝被秦礿拉着出了门,沿路悄悄打量了他两眼,见他已经被热闹的街景吸引了注意力,心里一松,刚才秦礿忽然沉默的时候她属实吓了一跳。
可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她少带行李就是不想走的时候徒添累赘,可秦礿不至于因为几件衣裳就起疑,他日理万机,不该在意这些。
她说服了自己,稍微走快一些跟上了秦礿。
“那边有间铺子,像是卖成衣的,我们去瞧瞧。”
秦礿随手一指,容姝本意也不是买衣裳,随口就答应了一声,等被秦礿拉着到了跟前她才抬头看了一眼,却是这一眼就僵住了。
像极了萧懿夫人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233章冤家路窄
容姝一把拉住了秦礿:“我看那边有首饰,想先去看看。”
秦礿随口答应:“看完这里就去,都到了……”
他说着还要往前,容姝情急之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扬起脸来看着他:“我想先去看首饰。”
秦礿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全部吸引,这种目光谁受得了?
他再顾不上其他:“去,现在就去。”
他反客为主,拉着容姝就进了旁边的百宝阁,瞧见好看的就拿起来给容姝瞧,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容姝却心不在焉,眼角余光一直瞥着外头,隐约听见了秦礿和自己说话,却没心思回应,只敷衍地哼哼了几声,倒是隔壁的声音被她集中精神听了个清楚。
“夫人是为谁挑选布料?”
“犬子,他过两日弱冠礼,想着给他做一套庄重些的衣裳。”
“咱这里离着苏州近,这苏锦是最好的,您瞧瞧这薄鼠色,料子好,用的还是舶来品染料,旁处都买不到的。”
“确实不错,这多少钱一尺?”
“一百二十文。”
“这么贵?这要是做一套岂不是要上千文?”
“弱冠礼这样的大日子,自然是要好些的料子的,一辈子可就这一次。”
“倒也是,自己舍不得,对孩子要是要好一些,给我裁十二尺吧。”
夫人一看就是个慈母,您稍后……十二尺您拿好,有需要再来。”
“多谢,我再问一句,这哪里有实惠些的银冠?”
“隔壁就有。”
容姝心里一咯噔,那人要来这边了?
她拉着秦礿就走,掌柜的顿时急了:“客官,你们还没结账。”
“不要了。”
这下急得变成了秦礿,这可都是他精心挑的,容姝也是点了头的,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他连忙喊了一声:“都要,送去驿馆吧,就说十三爷要的东西,会有人一文不少的给你银子。”
他在先皇子嗣中行十三,上头十二个兄长有六个夭折;三个犯错被逐出朝廷,撵到了边陲小城的封地里去;一个身体残疾,与大位无缘;还有一个整日溜猫逗狗,不务正业;最后一个是齐王,被关在宗正寺至今不得见天日。
所以只要这掌柜一提十三这排行,蔡添喜必然就知道是自己要的东西,只是可惜了,他装了一袋子的金叶子,就等着今天为容姝挥金如土了,对方却不给他机会。
“容姝,我们去哪?怎么这么急?”
眼见已经走过了三四家店铺,身后也没传来熟悉的声音,容姝的脚步这才慢下来,她心里颇有些无奈,这叫什么运气,大周这么大,她竟然能在这里遇见那位妇人,对方想必是无心的,可她却着实是被追的抱头鼠窜。
可再怎么兵荒马乱,她也不能让秦礿看见那个人。
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忽然有些饿了,我们找个地方吃些东西吧。”
秦礿直觉她没说实话,容姝自小便端庄稳重,绝不可能因为肚子饿了就不顾身份仪态将他强拉出百宝阁,尤其是还这般急促,看着……倒像是在躲避什么十分不想见的人。
他越想越有可能,可一船的人都是故交,说不得哪些就是拜高踩低的小人,她不愿意见也正常。
秦礿想着眼神暗了一下,决定一回船就写封信催一催薛京,他不能再看着容姝这么低人一等了,他要尽快把她该有的东西还给她,不管用什么手段。
面上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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