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凌卿辞爽朗地翘了下嘴角,“师父请讲。”
能让师父这样认死理的人有所退让,已经很难得了。因此师父开的条件多一点,也无妨。
“记得娆儿先前,曾经悄悄和为师透露过自己有南征削藩的志向?”虞意钧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如今岭南质子卒了,这日子,怕是离得不远了。”
身为一名能够摄政的公主,凌卿辞当然知道这样的局势,点了点头。
“所以,若是陛下真的下旨要讨伐岭南王,为师打算将虞家军三分之二的主力单独交给娆儿带领......”
说着,虞意钧朝她比了个“一”的手势,“娆儿要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然后大胜归来;这是其一。”
“多谢师父!!”凌卿辞心潮澎湃。
她自然明白这样意味着什么,心领神会地弯起了眸子,“那其二呢?”
不料,讲到了第二点,虞意钧脸上反而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女孩,目中深意多了几许,似乎都有些不忍开口:“若是光凭武艺,来击败你的大师兄虞苍......娆儿,做得到吗?”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条件确实太过刁难人了。
老大的性情老实厚道,还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地服他,就是因为他实打实的本事太过强硬。
光论武艺,虞苍是最得他真传的弟子,全军目前是真的没人能够和老大相比。
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是他私心作祟,想要试着逼一下这个孩子,看她最终究竟能精进到哪一步......
凌卿辞闻言,柳眉向下压低了几分。
但她并没有犹豫,而是目光淡淡,很平静地开口,“好。”
一时间,师徒二人相顾无言。
凌卿辞吹着瑟瑟秋风,紧握着枪,指尖在冰冷的银枪上因为过度用力都有些泛白。
“师父,一共是这三个条件,对吗?”
女孩的红唇突然弯起了弧度,这一刻,好像比枪上的那缕红缨更为明艳。
她分明问得异常认真,可那抹难以掩饰的笑容中,却饱藏着决心:
“日后若是这三个条件,娆儿都做到了,师父应该不会反悔,不会再加条件了吧?”
“不会反悔。”虞意钧眼眶起了一些红色,难捱地把头仰了起来,“为师这就去给娆儿立个字据......娆儿放心。”
说着他便起身,背过头,用袖袍掩了下面,这才亲自去取笔墨。
凌卿辞察觉到了他情绪的波动,先是一怔,便领悟到师父的感受了。
她抿唇笑着说:“娆儿不怪师父,没事的,娆儿能做到。”
女子成为一军统领之事,在前朝,本就闻所未闻。
既然现在,她执着于要亲自开出这个先例......
那她就要做师父名下最为优秀的弟子,哪怕师父开出的条件,甚至比那些男子还要苛刻许多,她也能接得住!
她就是要凭她最真实的本事,堵住那些不服于她的士卒将领,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告诉这世间所有人——
她凌卿辞,可以对镜贴花黄,亦能披甲斩寒光!
第38章 服侍沐浴
和虞意钧敲定了继承衣钵的事宜之后,凌卿辞并未马上回宫,而是留在了校场,换上铁甲,顶着雨,和其他将士一同操练。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迎面走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那人披着银灰的铁衣,光看身形便觉杀伐之气尽显;但是再抬头一看面容,却是个特别祥和的面孔......
虞苍是来饮水休息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凌卿辞。
他忍不住心疼道:“燕阳长公主事务繁多,百忙之中何必要冒雨训练?”
凌卿辞发现是他,第一反应便是想起了她和师父说好的那三个约定,心中滋味百般复杂......
只不过,现在的大师兄又不知道她和师父的约定,是真的在好心好意关心她。
虞苍为人正直朴实,早些年她还没在军营里暴露公主身份的时候,便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待她和其他人一样和善的师兄。
她轻舒了一口气,举着枪示意:“大师兄,好久没有对过手了,来比试一下?”
男人先是有些意外,随即爽快地应下了,“行,那就奉陪。”
两人很快就在校场上站开。
就在开打前,凌卿辞又认真地叫住了他:“师兄今日出手不必谦让,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虞苍也不跟她多啰嗦,弯身朝她作了个揖,“公主,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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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身疲惫的凌卿辞乘轿回宫,持枪的右手隐隐酸疼,整条肘臂更是疼得厉害。
虞苍的武功真不是盖的。
若非身上有这套盔甲护着,刚才这条手怕是要被摔断了。
“公主,您回来了。”
随着芸儿的一声呼唤,飞鸾宫内似流水清润的琴声也跟着杳杳停下。
还未等里面的人出来迎接,在屋檐下避雨的小阿花便发出了悦耳的叫声:
“欢迎主人,主人辛苦了~”
凌卿辞只觉得身心俱疲,朝宫人轻声道:“备水,本宫要沐浴。”
阿花也听明白了,它扑腾了一下翅膀,扯开了嗓子大喊:“快~备~水~啊~”
小鹦鹉滑稽的叫声将她逗出了笑意。
凌卿辞随意撇开鬓角上被雨水浸染的发丝,蹲下来,伸手薅了一下它的脑袋。
再一抬头,丹砚一张清瘦的脸庞满是担忧,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少年先是一愣。
在他的视野中,被雨水浸染的纱,紧紧地附着在女子姣好的肌肤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形线条。
“主人还是淋到了雨......”
他轻启薄唇,当即跪下身子要去扶她;结果刚碰到她的胳膊,凌卿辞便条件反射地缩了下手,将他甩了出去。
碰到她伤口了,痛死她了!
被莫名其妙甩开的丹砚:???
虽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怎还受了伤?!”
瞧见他那张清秀又惊愕的面容,方才被他触碰伤口而生出的戾气,便又瞬间消散。
凌卿辞慵懒地扬着唇,“你把琴搬到浴殿去,本宫要一边沐浴,一边听你弹奏。”
飞鸾宫的后殿,是一间专门用于给她沐浴的宫殿。
“浴殿里面水雾厚重,怕是会有损琴身,以后未必还能发出那般上好的琴音。”
少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这琴的音质,圆润如同珠落玉盘,主人之前一直都很爱护它的。”
“那阿砚觉得,究竟是本宫的心思重要,还是琴身重要?”
凌卿辞饶有意味地挑着眉梢,“要知道,有些好东西,生来就是用来糟蹋的呀......”
说着,她便站起了身,而后捏住了他的下巴缓缓抬起,让他清澈的桃花眸直视自己:
“阿砚,你说呢?”
丹砚眼睫垂落,身躯轻轻一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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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之上,蒸汽袅袅,光是看一眼便能觉得心房里氤氲着暖意。
好些花瓣漂浮在水面上,花香就着疗伤药草的气息,铺面而来。
“其余人等都退下。”
凌卿辞坐在浴池边上,悠闲随意地踢了踢水花,这才淡淡瞥了眼站在身畔的丹砚,“先来伺候本宫宽衣。”
今日的小病猫,还是像往常那般穿着一身淡雅的白衣;不过现在他身上这件,显然更能衬得他气质清凌矜贵,就连那抹病气都褪去了许多。
想来是知道她要看他弹琴,特意换的。
少年轻应了一声,缓缓将手搭上了她的衣裳,解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凌卿辞回眸一笑,眉宇间漾着几分轻佻,“你在紧张什么?”
“阿砚今日未得主人允许,并没有看,只是生怕误触了主人的伤口。”
丹砚一直都垂着视线,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跪了下去,“刚才在宫外弄疼了主人,阿砚该死。”
几件被雨水浸湿的衣裳褪下,凌卿辞背对着丹砚,轻盈地滑进池水。
热水浸过伤口有一些刺痛,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迅速平复下来。
“这会儿还挺老实。”她舒舒服服地靠着池壁坐下,端起放在浴池边上的一壶热茶,对着自己的唇仰头饮下,“去弹琴吧。”
丹砚顺从地跪坐在琴前,一身白衣就地铺散开来。
玉手抚弦,清脆的商音跃然指尖,又似溪流倾泻,余音温劲,宛如月华沁进心田。
凌卿辞泡在浴池间,微闭眼眸聆听着琴声,安逸地饮着热茶,偶尔睁眼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专注的模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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