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飖歌这才从沉思中醒过来,颔首道:“既然张田兴醒了,应该是性命没有大碍,你去看看,有事回来再说。”
等到谢大夫出了门,屋里只留下折雪和春华。
陆飖歌这才从袖袋中,掏出那日周飏送酒的银制酒壶拿出来细细把玩。
这酒壶不大,精致小巧,握在手掌刚刚好,不像是个酒壶,反而像是个把玩的小把件。
春华没见过这酒壶,并不知道它的来处,目光一扫而过,全身心地将精力放在留心院子另一边传来的说话声。
这酒壶,折雪是非常清楚它的来历的。
那一日,公主在山坡中坐着,周将军来了一趟,等回去的时候,公主身边就多了这一个精致的小玩意,身上还有淡淡的青梅酒香。
折雪认定,这酒壶就是周将军带来的。
可为什么公主会留下,还随身带在身边,时时把玩呢?
难道,公主对周将军有意?
想到周将军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折雪感觉自己真相了。
不说周将军的官阶出生都极其出色,就周将军那一张脸,也足够让年轻女孩子心动。
要是公主配周将军的话,也不是不行。
陆飖歌并不知道折雪心里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连她和周飏将来生几个儿女,儿女们的名字都替她想过了。
她拿出酒壶,不过是觉得好奇。
那日周飏见她收起酒壶,并没有开口讨回去,反而提醒她,这酒壶还有其它功能,只是他不会说,就看陆飖歌能不能发现。
酒壶除了装酒,那就是装水,装各种液体。
这酒壶,又是银制的,还有其它功能,难道是试毒?
陆飖歌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一个酒壶到底还能有什么别的功能。
她那日,之所以将银酒壶塞进袖笼,只不过是因为自己以口对着壶嘴饮了酒,就不好再把酒壶直接还给周飏。
想着,拿回去洗一洗,洗干净了,再找了美酒装满还回去才不失礼。
谁知道周飏误以为她喜欢,索性就说送给她,顺口提了这酒壶还有其它的用途,只是要她自己发现和探索。
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陆飖歌终于在无意中按到了壶身上的一叶叶瓣,酒壶突然壶身一轻,原本壶身雕刻的六叶草突然变成了五叶草。
“咦?”
陆飖歌举着酒壶细细查看,她明明记得壶身的花纹是六叶草的模样,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五叶?
举起壶身轻轻晃动,里面还能听见酒水流转的声音。
这壶里的青梅酒那日被她几口喝完,之后再也没有装过酒水,哪里来的酒水声音?
陆飖歌不信邪地将桌子上的茶盅端起,泼掉茶水,举起银壶往空空的茶盅中一倒。
清凉的酒水,带着扑鼻的淡香落在了白瓷茶盅中。
折雪探头看了一眼,鼻翼微动:“这是杏花酒?”
陆飖歌不懂酒,也很少喝酒,反而是折雪,因为自幼和一群小子在一起训练,对酒也是有所涉及,所以才一闻酒香,就能知道这是什么酒。
“杏花酒?”
陆飖歌端起茶盅轻轻晃了晃,问道,“这酒有毒吗?”
她是听说过有一种酒壶叫九曲鸳鸯壶的,是楚国楚怀王的宠妃郑袖所制。酒壶中间有一隔断,将壶一分为二,一边装美酒,一边装毒酒。同一个酒壶,可以靠着机关倒出两种不同的酒水。
不过,陆飖歌记得九曲鸳鸯壶的样子好似是个肚子圆圆,挺大的一个酒壶。
可不是眼前这么小,这么精致的一个小玩意。
“毒?”
折雪闻言,警惕地接过陆飖歌手中的茶盅,放在鼻前轻轻闻了闻,“闻上去没毒,不过,有的毒入酒无色无味是闻不出来的。”
“什么毒?”谢大夫刚好一脚跨进门槛,闻言立刻快步走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折雪看了一眼陆飖歌,见她并无异议,才小心地将茶盅递给谢大夫:“公主问这酒有没有毒,我闻不出来,谢大夫您看看呢。”
谢大夫接了茶盅,先轻轻闻了闻,察觉到没有异样才放在桌子上,取了张涂色的纸张出来,小心地在上面滴了两滴酒水。
等待一刻钟,纸张上的颜色只是略深,并没有变化,他才小心地吐了一口气,又滴了几滴在手指上,放在嘴里品尝。
良久谢大夫才道:“这只是杏花酒,并无毒,且味道还远胜一般的杏花酒,应该是佳酿。”
“哦。”
无毒啊!
陆飖歌在心里哂笑一声,自己简直有些草木皆兵。
周飏要是想害她,有一百种方法,何必用这种手段。
再说,她和他现在算是利益一致,何来那么大的仇恨,让他想要毒杀她呢。
只是,周飏为什么要拿这么一个酒壶给她,还要提醒她这酒壶的特殊之处。
他在暗示她什么?
陆飖歌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凭白浪费脑细胞。
等谢大夫放下茶盏,陆飖歌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你说洪湖有匪患,这匪患是何时有的?”
起码在她离开南阳去京城前,洪湖是没有水匪的。
以前也有过,不过红缨军从淮城一路打到京城,其中大部分人都投靠了红缨军,包括当初的山匪水匪,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有功之臣。
不能说这些人个个都前程似锦,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现在能吃饱穿暖已经知足,总好过做匪徒刀尖上舔血,随时丢了性命来的强些。
第316章 勾结
“这群匪徒是一年前出现的,他们人数并不多,只有十几二十人左右。”
谢大夫虽然早就被周飏收买,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能打听到的消息有限。
“这些人神出鬼没,很少有人看见他们的真面目。没有见过他们杀人劫货,在洪湖也很少见他们的船只出没。”
陆飖歌有些不明不白了:“不杀人不越货,也很少在洪湖出没,怎么就成了水匪了呢?”
“其实,这水匪,也是最近南阳县衙贴了剿匪的告示,我们才知道的,具体的大家并不清楚。只听说有水匪,可洪湖这一带商船往来密集,也没听说有人货物被抢,更没听说有商船被人伤了性命。”
谢大夫许是刚刚去看过张田兴,见他身子已经好转,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有人说,这水匪可能没有,最多是一帮穷打渔的……”
说到这里,谢大夫突然想起陆飖歌当初的身份,不由有些尴尬,吱吱呜呜道,“也许是县衙为了抢功劳,特意编造出来的。到时候,他们随便找些流民冒充,就说抓到了匪徒,岂不是功劳一件。”
“这只是你以为。”
陆飖歌看着茶盅里的酒水,眸光一闪,“就算是抓流民冒充,也得有理有据。那周飏让你盯着出事河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县衙还能以这批河工来冒充匪徒?”
话音一落,小屋里鸦雀无声,就连院子里药店小伙计熬药走路声音好似都消失了。
陆飖歌看向目瞪口呆的谢大夫,良久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这样?
这,这也太歹毒了!
“公主。”
谢大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半步,轻声道,“这事没查明原因,草民不敢揣测,只是周将军那边查事情是由四海负责的,要不,公主招四海问问。”
“四海在南阳县?”
“是,四海昨日到的南阳县,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离开南阳,要是公主有什么不明白的想问四海,我现在立刻就去找人把四海叫来。”
陆飖歌手指在装着杏花酒的茶盅上轻轻一弹,轻笑一声:“那就叫四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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