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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喃喃:“对不起……希希,对不起……”
他矜贵清冷的气质不再,颀长挺拔的身形被日光拉得很长,孤单又落寞。
“陆忱年墨,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忱年墨吗?要是有人能看见我,估计分不清我们两个谁才是鬼了。”
况熙想笑,可一股无名火,从脚底板燃烧到了头发丝。
她腾地站起身,双眼发红:“你在自暴自弃什么?你喜欢她就去把她找回来啊!你不是还活着吗?你还有无数机会重来啊!”
况熙试图像以前一样揪起陆忱年墨的耳朵,却只能触摸到一片空虚。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忱年墨抱着遗照,在人形立牌前枯坐。
从这个白天,到第二个白天。
整整一周,陆忱年墨拒绝见任何人,抱着她的遗照,躺在床上不吃不喝。
况熙寸步不离,蹲守在他床前。
“陆忱年墨,你别这样好不好?”她双手捧脸,泪意莹莹望着他,“你这样我怎么安心转生啊……”
恰在此时,陆忱年墨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查看短信后放下了况熙的遗照,突然飞奔出去。
他很急,仓促得况熙都差点跟不上了。
他要去见谁呢?
况熙跟着他驱车抵达一家饭店。
大厅窗边的座位上,段嘉心和一个男人人对立而坐,似乎交谈得很不愉快。
只见下一秒,男人愤怒起身,一掌扇在段嘉心脸上。
陆忱年墨的面色瞬间阴沉,他大步走进了饭店里,一拳砸在了男人的脸上。
况熙直接被陆忱年墨的行为惊得站在原地。
他向来是体面的,除了她车祸的那一天,况熙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而此刻,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护着段嘉心,与那个男人大打出手。
直到段嘉心小声哭起来:“谈墨,求你住手!”
陆忱年墨这才恢复理智,拉着段嘉心匆匆离去。
况熙站在原地,看看地上满是伤痕的男人,又看看转身离去的陆忱年墨。
她笑了笑,慢慢地跟上陆忱年墨。
“陆忱年墨,好像不是什么替身文学,你真的动心了。”
第5章
况熙跟着陆忱年墨回到他和段嘉心的婚房。
她看着他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揽着段嘉心的肩膀,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况熙凑去看,那盒子里装满了零碎的小玩意,但每一样都曾是她和陆忱年墨的宝贝。
有他们异地恋时来回往返的车票。
有她用兼职赚到的第一份钱买来送给陆忱年墨的领带。
有他们本该用来结婚的婚戒……
“她是我的初恋。”陆忱年墨拿出一本相册,翻开第一页。
两个容貌稚嫩的高中生站在一起,面对镜头时,他们都是同样的拘谨青涩,却难掩发红的脸颊、耳垂。
「你在左边,我紧靠右,第一张照片,不太敢亲密的。」
况熙回忆起那段时光,无端的,她想到了《我们俩》那首歌。
陆忱年墨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况熙的脸颊,嗓音沙哑:“但是两年前,为了救我,她死于一场车祸。”
况熙抚着胸口,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鬼魂分明是没有痛觉的,可是况熙胸口传来尖锐的剧痛却那么真实,仿佛死了的那天……
“你们都不知道玻璃当场扎进胸口有多痛吧?”
况熙紧紧压着胸口,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甚至能听到心脏破开的声音,然后呼啦啦的流血,我都还没说遗言呢,就断气了。”
可是她的话没有人听见,她只能滑坐在地,蹲在陆忱年墨脚旁,逗弄着巧克力转移痛觉。
陆忱年墨合上了相册,继续跟段嘉心倾诉衷肠。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心心,是你让我从无尽的深渊解脱……”
陆忱年墨的呼吸变得急促,段嘉心握住他的手,满脸心疼。
无尽的深渊,她是深渊吗?
况熙撸猫的动作顿住,默了一瞬。
然后她又笑了,语气却很认真:“的确要感谢段小姐。”
分神之际,陆忱年墨已拉着段嘉心走到了阳台。
他反手握住段嘉心的手掌,取下了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这是我和她的婚戒,心心,我决定放下过去,开启我们的未来。”
话落,他用力将那枚戒指扔进漆黑夜里。
“不要!”几乎是下意识,况熙尖叫着扑出阳台。
但阳台外一片漆黑,那样小小的一枚戒指,如同一枚垃圾,被黑暗吞噬。
身后,陆忱年墨和段嘉心相拥,亲吻,像突破世俗也要在一起的苦命鸳鸯。
脚边,巧克力趴伏在地,一声一声,轻轻叫着。
“这么黑啊,那戒指被扔出去之后,是不是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况熙低下头,她看着脚边的巧克力,小声地问着。
但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两天后,西郊墓园。
陆忱年墨给给况熙买了这里位置最好的墓地。
况熙是孤儿,无父无母,参加葬礼的,寥寥只有几人。
陆孟瑶紧紧抱着骨灰盒,站在墓碑前,被墨镜盖住的半边脸,沉重仍显而易见。
陆忱年墨和段嘉心站她身后,宛如看客。
墓碑上篆刻着——“陆忱年墨爱妻,况熙之墓。”
红字刺眼。
陆孟瑶扯起嘴角嘲笑:“熙熙,你看看你找的什么男人?”
第6章
她的身后,陆忱年墨身体一僵,段嘉心伸手心疼握住他掌心。
陆孟瑶语气很轻,却字字诛心:“人死如灯灭,爱你的时候,拖着你两年不肯下葬,移情别恋后,动用关系也要你尽早离开他的世界。”
况熙飘在陆孟瑶的身侧,笑着安慰:“这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现在还能参加自己的葬礼呢,要是晚几天,我可要转生了,就不是况熙咯。”
“不过怎么选这张照片当遗照啊?丑死了。”况熙绕着墓地飘了一圈,又回到人群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就不能换张好看点的吗?”
陆孟瑶带着墨镜,她看着墓碑上的遗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着。
“熙熙,其实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你就这么离开我了,我总觉得你就在我身边,就好像下一秒,你又要给我发微信,和我说出来逛街吗?你买单。”
“稀奇啊,雄鹰般的女人陆孟jsg瑶还会有这么煽情的时候!?要是我有手机,我肯定录下来,以后天天看。”况熙一惊一乍的,用搞怪的语气说着,眼圈却红了。
“你最胖的时候有110斤,你知道吗?”陆孟瑶的声音哽咽了,她低着头,手指摩挲着骨灰盒。
“你放屁,我最胖的时候是104.5斤!”况熙擦掉眼泪,笑着反驳。
“况熙,你说活生生的一个人,一百多斤,怎么死了之后就剩这么个小盒子了呢。”
陆孟瑶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红肿不堪的眼睛,泪珠一颗一颗砸下。
“我死的那天才98斤而已,陆孟瑶,你怎么这么爱造谣啊。”况熙控诉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簌簌落下。
她想替陆孟瑶擦掉眼泪,半透明的手掌却只能穿过她的墨镜,无力地拂过她面庞。
况熙笑意僵在了脸上,久久地沉默了。
她看着陆孟瑶躬身将骨灰盒放进石洞里,就差最后一步,合盖。
这个步骤,要由陆忱年墨亲自完成。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
况熙回头看去,段嘉心满头是汗,晕在陆忱年墨的怀中。
“心心,你没事吧?”陆忱年墨的双眼猩红,焦急的询问着。
见她脸色愈发难堪,他打横抱起段嘉心,匆匆朝着门口走去。
“陆忱年墨,这是况熙的葬礼,你确定要走吗?”
看着陆忱年墨的背影,陆孟瑶怒从心来,上前拽住他。
陆忱年墨却静静地看着她:“难道活人的安危,还比不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