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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潮水以他为中心涌来,水浪波涛的怒吼声如雷贯耳,不断翻滚。
景玄凌看向被潮水填满的天际,那架势仿佛要堙灭整个世界。
这就是潮汐本源的真正力量吗?
不,还远远不够!
腾渊居然还在蓄力,无尽的潮水像是他的仇恨,亦或是他的深爱。
雪晴看着周遭已经被全数包围,心中仍有不甘,她不甘心就这般轻易失败。
腾渊感受源源不断的力量。
若是换羽柔性命,这力量不要又如何。
恍惚间,脑海里涌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
羽柔温柔地唤他“阿渊”。
海柔宫内处处都是他们幸福的影子,还有羽柔一次又一次将他护在身后的瘦削的身影。
而如今,这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他的身边再也没有羽柔相伴左右,他终究还是孤身一人。
那些羽柔带给他的温暖和爱意,就如同转瞬即逝的绚丽花火一般短暂。
他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如愿以偿。
本以为这一战过后,他们能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
可是,这一场战争,让他永远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这一战,牺牲的只有羽柔一个人。
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相爱的人总会分离。
腾渊望着纯净的水流,双眼通红,就让纯净的流水结束这悲惨的一切吧。
刹那间,潮水来势汹汹,覆盖了大地上的一切,潮水洗刷着所有的罪孽,波涛汹涌。
景玄凌感觉呼吸不了,闭上了眼任由潮水吞噬他。
腾渊在潮水中来去自如,他直奔雪晴,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雪晴憋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拍打着腾渊的手,手上的火焰温度似乎对腾渊不起作用。
腾渊面无表情,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在快要断气之时,腾渊松开了雪晴。
雪晴松了一口气,却呛了好几口水。
不等她反应,腾渊挥出两道水刃。
下一秒,雪晴的翅膀被斩断,她疼得叫不出声,往水底深处坠落下去。
腾渊明显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追了上去,潮水在他手中来回翻转。
腾渊念出法诀,潮水全数涌进雪晴的身体,雪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腾渊的眼神如死神一般凝视着她。
下一刻,雪晴承受不住潮水在体内的堆积爆发,爆体而亡,黑色的羽毛在水中飘荡着,不过眨眼间,就被水流分解,毫无痕迹。
第36章
腾渊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他收回本源之力,可大地终是要面对洪涝。
景玄凌浑身湿透,狼狈地趴在山石上,眼睁睁地看着腾渊将羽柔带走,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
一切都来不及了。
而羽柔还未消散的灵魂飘在上空,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局面。
她没办法阻止。
她看了眼景玄凌,灵魂便随着腾渊而去。
腾渊抱着羽柔的尸体回了海柔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腾渊口吐鲜血,单膝跪了下来,可抱着羽柔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羽柔的灵魂想上前扶住他,可她的手穿过了腾渊的身体。
她什么都做不了。
穿过腾渊身体的那一瞬间,腾渊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你还在孤身边,对吗?”
羽柔动作一顿,偏头对上了腾渊的眼神,心里的呼吸漏了一拍。
不过几秒,腾渊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羽柔的错觉一般。
腾渊强撑着抱着羽柔回了寝殿,背影落寞。
羽柔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
腾渊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她,他俯身轻吻着她的额头,眼尾湿润。
“柔儿,你真是好狠的心。”
羽柔的灵魂站在腾渊身后,就这样看着他。
忽而间腾渊的神情变了,羽柔顿时心中不安。
只见腾渊再次取出来海之心,羽柔惊诧,眼中的泪水这么都止不住。
海之心的力量圣洁而又无法抗拒,羽柔只感觉自己要被吸扯回到身体内。
可她这次不能让腾渊如愿,她誓死不从,顽强抵抗着海之心的强硬。
她望向海之心,道:“若是强行将我复苏,我便不入轮回,不与你相见!”
海之心的力量忽而停滞,羽柔松了一口气,腾渊看着海之心的无动于衷,红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救不了她!”
海之心重重地闯进了他的脑海中,腾渊的脑海里响起了羽柔的声音,不由得呆住了。
下一瞬他便昏倒在羽柔的身边。
羽柔见他这幅样子,心疼的揪了起来,她红着眼道:“阿渊,我们来生再做一对平凡夫妻。”
话音刚落,羽柔的灵魂便消失了。
……
天宫。
景玄凌黯然销魂地回到寝殿,满脑子都是羽柔挡在他身前的那个场景。
心中满是愧疚、自责的情绪。
到头来他还是没有相信她。
景玄凌摔在榻上,泪水打湿了脸庞,模糊了双眼。
要是一开始,他就坚定地站在羽柔身边,是不是也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
思及此,景玄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而后,他抱头痛哭着。
不知道伤心了多久,他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已经夜深了,医仙和几位老者坐在一边,见他醒来便立刻围了上去。
医仙摸着他的脉搏,道:“陛下已无大碍,好生休养便可。”
景玄凌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回去吧,本座想静静。”
其余人无奈退了出去,唯独司命仙君不动,景玄凌望向他:“司命仙君可是有话要说?”
司命仙君犹豫了一下,道:“臣知晓羽柔上神仙侍一事让陛下悲痛至极,可若陛下一直沉浸在其中并非良事。”
第37章
景玄凌闭上了眼:“本座自有分寸。”
司命仙君欲言又止,景玄凌问:“仙君可还有事?”
司命仙君道:“现如今,陛下还有机会见羽柔上神一面。”
景玄凌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司命仙君轻声道:“世间所有亡魂皆入轮回,而必经之路就是忘川河边奈何桥,只不过此处亡灵气息太重,灵根极易受损。”
景玄凌闻言掀被下床。
“只要还能再见她一面,刀山火海本座也要去!”
司命仙君抬手拦住了他,道:“陛下且慢!”
景玄凌不悦道:“你敢阻拦本座!”
“陛下息怒,只是现下您伤势未愈,前往忘川河实为冒险,臣也是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
景玄凌抿唇不语,道:“罢了,本座那便明日前去。”
司命仙君行礼告辞。
景玄凌望着窗外月色,眸中倒映着皎洁月光。
“羽柔,等我……”
次日,忘川河对岸。
景玄凌孤身屹立岸边,一叶小舟撑在岸边,摆渡人恭敬地行礼道:“拜见天帝陛下。”
景玄凌免礼,道:“老人家,本座前来寻一个重要的人,可否搭载一程?”
摆渡人扶正了草帽,笑道:“荣幸之至,陛下请。”
景玄凌上了船,摆渡人撑杆而返,摆渡人撑着船向对岸去。
景玄凌却并未听见水流声,就连水中的涟漪波澜都不曾看见。
摆渡人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忘川河的变化,唯独只有亡魂才能感知得到,凡有生命力者是感应不到的。”
景玄凌点点头。
摆渡人忽地唱起了从未听闻的水调,声音沧桑,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悠扬寂寥。
摆渡人告诉他,这是摄魂曲,是每一代摆渡人都要学会的曲子,只因前来找寻魂魄的痴情人日日都有,摄魂曲起,必有魂魄。
除非,魂魄的灵识不愿再见。
景玄凌若有所思,羽柔是不会想见他的吧。
被摄魂曲召来的魂魄来来往往,景玄凌终究是没看见羽柔的影子,心中不免黯然神伤。
可他不打算就此放弃,今日,他必须要找到羽柔。
行至忘川河岸边,摆渡人撑杆停下,道:“这忘川河奈何桥得需陛下独自前往了,老头子我可是去不得的。”
景玄凌起身下船:“劳烦老人家了。”
摆渡人笑笑,撑船离开,景玄凌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拱桥,他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
奈何桥上等着轮回的魂魄数不胜数,玄凌觉着这孟婆汤的味道有些刺鼻,让人感到恶心,偏偏那些魂魄甘之如饴。
他还是没有从这些魂魄中间找到羽柔。,他便在奈何桥不远的大石头上坐下。
景玄凌什么也不做,只是专注地盯着桥上的各路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景玄凌觉得有些乏了,眼皮在打着架,神志越来越模糊。
混乱间,一个瘦削的白袍女子匆匆赶了上来,景玄凌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些。
当视线终于恢复清明,景玄凌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了那白衣女子身上。
他终于等到了,羽柔淡然地站在桥上。
第38章
景玄凌的眼里除了她便再也容不下其余人。
他反应过来后连忙跑过去,羽柔偏头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回头,似乎是看不见他的存在。
景玄凌着急忙慌地冲过去,在到奈何桥下时,他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景玄凌不甘心地又撞了上去,却依旧是被隔绝在外,他疯狂地拍打着生死相隔的屏障。
景玄凌红着眼哭喊道:“羽柔!别走!”
桥上的羽柔纹丝不动,不只是她,桥上的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景玄凌的动静,依旧是旁若无人地等待着入轮回道。
景玄凌捶打着屏障,屏障上的灵力就像刀子,割破了他的手,但景玄凌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帝王姿态。
泪水无情地打湿了他的衣襟,景玄凌看着羽柔的背影赶到无能为力。
很快羽柔就到了轮回门前,孟婆笑容慈爱地递上一碗无色无味的孟婆汤。
羽柔接过那只瓷碗,道:“喝下去便会忘却这一生吗?”
孟婆笑道:“当然。”
羽柔望着碗中的汤水,水中浮现出腾渊的面容。
一时之间泪眼婆娑。
“那我的爱人也会……”
孟婆摸了摸她的发,道:“世间真爱是难得的缘分,若当真羁绊情深,总会再相遇的。”
羽柔点点头,道:“谢谢您。”
景玄凌眼看着她端起了碗,瞳孔地震。
“羽柔!不!”
羽柔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