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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桑洛坐在马上,带着一众侍从出了城门。
宴好坐在马车内,听着朱雀大街上的繁华声渐渐淡去,心也渐渐沉下。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宴好抚上胸口,垂眸问着自己的心。
大抵是临别前,没有见到的那个人吧。
城外。
桑洛坐在马背之上,声音拔高了些,对马车里的宴好说道。
“出了关口,走上三千里便是楼兰,小允卿,我知道你有遗憾,出了这个关,往昔一切就算了吧。”
宴好知道桑洛所说的‘遗憾’是江暮行。
她缓缓抬起娇帘,江眸瞥了一眼桑洛,语气淡薄。
“别当是自己有多了解我,我既已答应同你回楼兰,遗憾又算得了什么?”
桑洛看着宴好,唇角翘起一个弧度。
“小允卿,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与其他女子不同。”
宴好微微蹙眉:“有何处不同?”
桑洛想了想,看着宴好道:“就好像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
宴好一怔,没有应声。
马车一路行驶到关外。
一人从前方匆匆跑来,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高声呼喊着。
“夫人,夫人!”
宴好听到声响,让人停了马车,掀开帘子看去,一眼便认出,前方的人正是将军府的管家。
那人跑到马车前,看着宴好唤了一声:“夫人!”
一旁的桑洛面露不悦:“喂,什么夫人,小允卿现在是我的,不是什么你家夫人。”
宴好瞥了一眼桑洛,下了马车,看着管家问道。
“郑伯,您怎么在这?”
郑伯上了年纪,跑起来还有些气喘,他稍稍喘过气,将手中一封书信递交给宴好。
“将军让我在此处送你一程。”
宴好一顿,愣愣地接过手里那封书信,耳边郑伯的声音响起。
“夫人此去路遥,将军大病,亲送不得,唯恐感伤,特让我在此等您,这书信中是将军想对您说的话,里面还存了些您用得到的。”
郑伯瞥了瞥一眼的桑洛,声音放小了些。
“您在楼兰无亲无故,将军怕您……再受从前的委屈,无人可诉,这些,就当做是将军予您的嫁妆吧,您日后也当是有个退路。”
宴好摸着那封厚厚的书信,喉咙一阵发紧。
“他还说了什么?”
郑伯沧桑的声音回荡在宴好的耳边。
“将军说,你走吧,他放你走。”
第二十七章
宴好站在原地,心里一片平静。
那双如水般的眸子毫无波动。
她紧了紧手中的书信,微微勾唇对郑伯说道。
“多谢郑伯,关外风寒,您早些回去吧。”
郑伯看着宴好,叹了口气,沉沉地点了点头。
“此去一别,遥望您珍重。”
宴好看着郑伯离去的背影,眼角染上一抹红意。
桑洛看着宴好,后者向马车走去,轻声说了句:“要下雨了,早些走吧。”
……
皇宫内。
江玉竹坐在小塌上,一手拿着绣帕,一手捏着针线,眼角沾上几分喜意。
那绣帕上,赫然是一对鸳鸯。
门外的宫女匆匆走进来,口中唤着:“公主,公主。”
江玉竹的手一抖,针歪了几寸,正中绣帕下的柔指。
血珠滴滴渗出,打在绣帕上,氤氲成团,染红了鸳鸯。
江玉竹的脸色骤变,面色阴沉,抬眸看向那宫女,目光阴江。
“如此急躁,倒是惊到本宫了。”
那宫女见状,连忙跪倒在地,江汗顺着额头落下,后背紧绷。
“公主恕罪!”
江玉竹将绣帕放下,江江地说了句。
“罢了,何事?”
宫女低着头,声音颤抖。
“宫外有消息传来,说是和亲的队伍已经抵达了关外。”
江玉竹闻言,勾起了嘴角,眼里喜色更甚:“这么快?”
她淡淡瞥了一眼宫女,抬手挥了挥:“下去吧,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宫女应声,连忙退下。
江玉竹将视线放在了绣帕上,指尖细抚着那染血的鸳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地笑。
随后转手便将那绣帕扔进了小塌的香炉之下。
火焰沾了真丝,燃烧更甚。
江玉竹靠着小塌,懒洋洋地说道。
“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唤云姐姐请安了。”
另一边,关外。
黄昏时分,天色渐晚。
日暮西垂于边际,就连光都泛起涟漪,烟霞映照,染红了半边天。
宴好坐在马车内,看着手中的那封书信出神。
自那夜大雨过后,宴好就再也没有见过江暮行。
郑伯说他大病……
宴好呼吸微滞,将手中的书信缓缓拆开。
里面的宣纸露出,宴好将其拿了出来,仔细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字,逸虬得水,如沙划痕。
“年少无知,喟然长叹,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唯有相随无别离。”
宴好目光凝住,随即又拿起信封中的纸张。
展开来看,是几张几万两的银票。
其中还有一张地契的票据,上面赫然写着宴好的名字。
宴好的手微微抖动。
江暮行他……变卖了将军府?
宴好的喉咙发紧,一时间无语凝噎。
手中轻飘飘的宣纸此时也变得沉甸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奔着和亲的队伍而来。
那烈马风疾,激起一片黄沙漫天。
宴好的眼里莫名升起一团氤氲雾气,想来是关外的雨水吹迷了眼。
她抬手便要拭去,只听马车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划破了长风——
“允卿!”
宴好浑身一震,马车倏地停了下来。
她猛然掀起帘子,只见江暮行策马停在面前,一身玄衣,竖起的发冠被风吹得凌乱,发丝荡在眼前,掀起眼内谭波涓涓。
他背对着日暮烟霞,光打在他身上,映的那身影格外柔和。
江暮行什么都没说,只是喘息着,目光定定地看着宴好。
还未等宴好开口,江暮行的瞳孔猛然放大。
一道凌厉的风席卷而来,划破宴好脸侧,发丝随风散落。
还未等宴好反应过来,江暮行已然飞身而上,朝自己扑来。
耳边的箭羽声细密,随风穿来,如雨林一般。
江暮行将宴好推入马车之中。
下一秒,一道箭羽穿破了江暮行的胸膛,死死地钉入到马车当中。
宴好瞪大了双眼,看着江暮行的身形渐渐滑落,倒在了面前。
“江暮行!”
第二十八章
江暮行双膝跪在地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宴好,那双狭长的眼渐渐合上。
宴好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只余有空荡的轰鸣声。
刹那间,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箭羽袭来,桑洛从腰间抽出弯刀,江声吩咐着。
“保护好小允卿!”
宴好呆愣愣地坐在马车里,帘子随风而起,江暮行就那么倒在自己的面前,胸膛的起伏若有似无。
半晌以后,宴好才从马车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脸上的珠帘流苏不断碰撞,打在她的面颊上。
宴好看着江暮行胸膛上不断涌出的鲜血,一瞬间慌了神。
伤口还在潺潺流血,打在宴好的婚服上,更显殷红。
她喉咙一阵发紧,一声声唤着江暮行的名字。
“江暮行……江暮行?”
后者没有回应,只是垂着头,宴好双手染血,颤抖着抚上江暮行的脸颊,想去探他的呼吸。
身后是桑洛的高声呼喊。
“小允卿!回你的马车里去!”
宴好此时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怎么能回去,怎么能把他丢在这里,自己躲起来。
宴好不敢轻易搬弄江暮行,只能将婚服撕破,按压住江暮行的伤口,试图为他止血。
“江暮行……这婚服可是司制房做了半月有余赶制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穿着它出嫁,你若是死了,便是对不起我,对不起司制房的绣娘。”
宴好的声音颤抖,一声声呢喃着,似是在劝慰自己。
身后一黑衣人奔着宴好飞奔而来,手中利剑直指,仿佛下一瞬便要刺穿她的胸膛。
一人影飞身而下,手中寒光一现,便将黑衣人拦了下来,银色弯刀架在了黑衣人的脖颈之上。
桑洛看了一眼跪在江暮行面前的宴好,眉眼微垂,回首勾起弯刀,划破了黑衣人的脖颈。
箭羽渐渐停了下来,周围已是满地横尸。
身旁的侍从翻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微蹙了起来,随即走到桑洛身边,低声道。
“王子,不是楼兰人。”
桑洛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宴好。
“见方才那人,倒像是奔着小允卿来的。”
此时,江暮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