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事乱他能猜到当中有些难言的东西,虽可体谅,但仍忍不住偶生怀疑。
可如今听闻这话,他终将那些个猜忌一一剔除。
她说得没错,待傅家事落,她心无旁骛,便只能一心做他的妻。
那时候,自可从此夫妻同心,再无隔阂。
卫铎神色温柔,眉眼间满是疼惜:“这你猜得不对,无论我二人是否拜过天地,我都一直当你做我的妻看待。”
“我所谓护你安全……”
卫铎走至书案前,指着一个不起眼的柜子让云纤打开。
打开后,里面放着数个锦盒亦或木匣。
“你将最上头的白玉盒子与旁边那个红色木匣拿出来。”
云纤照做,将两样物件递给卫铎。
“这白玉盒中放着的是圣上在我出生时所赐的长命锁。”
卫铎将它从盒中拿出,示意云纤半蹲下后,将它戴在云纤颈上。
“父王乃圣上唯一胞弟,虽都道皇家无情,可他兄弟二人也曾真心相互扶持一路而来。我出生时,圣上真心欢喜过。”
“这一枚长命锁,便是圣上当年亲手所刻。”
串着百宝的纯金璎珞上,一枚洁白玉锁格外显眼。这玉质长命锁没甚稀奇,模样也不算繁琐,只正面写着平安吉祥,后刻长命百岁。
言辞质朴,却是一个长辈对家中晚辈最为诚挚的祝福。
“从今日起,这东西你戴在身上,一刻莫离。”
云纤垂眸,许久后摇头:“我不能要。”
她拉开卫铎的手正想要摘下时,却被卫铎制止。
云纤执意摘下:“这一物,是唯一能唤起圣上一丝亲情的东西,有了它,你或许就能逃过一劫。”
卫铎淡笑:“天家无情,圣上对一个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和一个壮年男子的情感是不同的。”
“尤其还是会威胁到他江山社稷之人。”
“此一物,在你身上和在我身上的作用也不同……”
卫铎握住云纤的手,语气温柔:“若圣上真有想要动王府那日,定是他在心中盘算过千百万次,绝不会因一丝亲情动摇。”
既做决定,本就抛却万般,怎会因为一个长命锁而放弃?
可这东西送与她便不同了,圣上会知晓他的意思,也会全他心愿。
“这东西,唯有在女眷身上方是保命符。”
“圣上与江侧妃一同长大,应也不会伤她分毫,可其他人我不知,这东西送与你,我心方安。”
他眼神坚定,眸中尽是男儿魄力。
此一刻,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为她设一线生机。
“这盒中装着的是王府通关文书,我不知会不会有机会用得上,可……你知晓有这东西,有备无患也好。”
云纤垂眸看着颈上玉锁和手中文书,良久未语。
她忽感颈上有千斤重,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若太子康健,十年后我朝定可重现盛世光景。”
卫铎轻声一叹,言语中满是惋惜。
云纤不识得太子,此刻也无心去想太子,她伸手摸着被卫铎掩在衣衫下的长命锁璎珞圈,神情呆愣。
“你莫怕,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将人拉起,卫铎笑着哄她。
知晓他所说的那一线生机,是一条荣华青云路,云纤看着卫铎,终浅浅一笑。
他不知,于她来说再无生机。
可无论事态如何发展,她都不能坐以待毙,与其消沉,不如按计划而行。
小夫妻又说了几句体己话,这方各自休息。第二日,云纤早早起身,去了门房向傅鸾笙下了拜帖。
按说懂得规矩的从未有当日下贴,当日拜访的,可云纤眼下管不得许多。
她再无时光蹉跎。
好在傅鸾笙为人练达,知她并非无事搅闲之人,连贴都未回,竟是直接派了车来接云纤。
待到进了左府,傅鸾笙才笑着打趣:“不知世子妃有何要事,竟寻我寻得这样急切?连让我吩咐府中备些吃食的时间都没有。”
看似调侃,实则却在施压。
“若无事,也不敢匆匆来扰姑母。”
傅鸾笙笑着在云纤面上扫过一眼,见她面色肃沉方笑着屏退身边人。
“说吧,什么事。”
“姑母为人八面玲珑,又擅纵横捭阖之事……”
傅鸾笙笑着摆手:“这等无用的恭维话便不必说了,今儿我为你推了约,若你再不说正事,便莫怪我赶客了。”
云纤闻言笑道:“姑母爽快。”
“我今儿是来寻姑母与我合作的。”
傅鸾笙哼笑:“合作需拿出诚意,我也想瞧瞧你想用什么打动我。”
对傅鸾笙、傅知霓二人,云纤本有其他计划,可昨日听闻太子病重,倒是让她寻到一个更好的机会。
“诚意。”
云纤停了片刻,轻声道:“不知太子三日前在御花园中晕厥,至今未醒,算不算诚意?”
第175章 数雕
傅鸾笙闻言眉尾一挑,转瞬间便想了许多。
知晓太子病重,这一信息便足够她做许多事。而太子病重背后所含,亦有万分价值。
太子病重,无论病愈亦或病故,都足够她捞得许多利益,这一事的确够诚意。
傅鸾笙唤身边丫鬟煮了茶来,再开口说话时,语气平缓许多。
“不知世子妃想要我做什么?”
虽知傅鸾笙手段圆融,但云纤着实未想与她交谈竟这般舒心。
“怪道上京对姑母赞赏有加。”
“姑母行事利落潇洒,实让人心中舒畅。”
云纤执起茶盏,轻轻以茶盖抚去上面浮沫。
她再无进门时的急切,竟是慢悠悠喝起茶来。
知晓太子病重,足够左府抢占许多先机。虽朝中众人大多知晓二皇子身患奇疾,可天下人不知,是以朝中并非没有站二皇子之人。
此一事,便可在二皇子党身上捞得不少好处。
而太子那边,以傅鸾笙的交际和手段,说不得可寻得救治太子之机,那样左府自此青云直上也并非不可能。
就算太子病故,二皇子亦与皇位无缘,傅鸾笙也可借她之便,搭上湘王府这条船。
虽外人眼中她们同出傅家,血脉同源,可唯有傅家人自己知晓,便是来日她借世子一朝飞升,怕也不会给左府什么好处。
可若今日开始二人合作,日后便不同了。
今日的湘王府,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与自己交好对傅鸾笙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是以傅鸾笙眼下对她自得百般包容。
这一本账,以傅鸾笙心思,必可谋出万倍利益。
将茶盏放下,云纤淡漠道:“姑母应该知晓世子大婚当日堕马受伤,后陆岗松为世子做了杨木接骨术之事。”
傅鸾笙点头:“知晓。”
“那姑母也应当知晓,当日王府庶出卫铮也在,且同受了伤。”
这两句一出,傅鸾笙便知她今日来寻自己是何意思。
心中戒备放下,傅鸾笙笑道:“湘王妃是个宠子的。”
云纤未理会她对逝者的嘲笑,继续道:“那姑母定也知晓王爷在世子接受杨木接骨术时,打断了陆岗松,命他先救卫铮。”
“自然,湘王慈父心肠,此佳话传满上京。”
云纤冷哼:tຊ“湘王放弃了世子,转选卫铮,湘王妃为博出路以命相抵,方为世子争取了时间,而眼下局势不同。”
“我来寻姑母,也是为世子。”
提起卫铎,云纤眼皮微敛,似有羞赧小女儿情态,傅鸾笙见了眼露笑意。
俗世女子,最易为情所困,着实蠢得令人心喜。
傅鸾笙执起茶盏轻抿一口,心中略有失望。
她还盼着眼前这半途入朝凤,最后却能杀出一条血路的姑娘有何不同。今日一见方知并非此人多么厉害,而是朝凤世代没落,一代不如一代,一代蠢过一代了。
这么个东西也能胜,真真令人不解。
“我希望姑母能够与我联手,对付卫铮。”
“卫铮昨日被湘王派出做事,我希望看见姑母的诚意。”
云纤望向傅鸾笙:“我的诚意已经足够,就不知姑母有没有诚意了。”
傅鸾笙笑道:“莫不是你想让我帮你除掉卫铮?”
“这可并非容易事。”
傅鸾笙看着云纤,好似在笑她单纯:“你也说湘王看重卫铮,莫说卫铮不好除,便说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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