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容易？
他有什么不容易的？
债务有人替他偿还、官司有人替他请律师、家人家事不用他照应，甚至于他在里面，家人还要给他一笔不小的零用钱。
除了坐牢几年，他不容易在哪里？
贺青挑起一侧眉头看了一眼陈文娟，最终还是抿了抿嘴，沉下脸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陈文娟的心也还是像从前那样，偏向于田斯文。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田斯文扭头边啃苹果边看社会新闻，陈文娟陪着看，贺青则将椅子往后退了退，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头柜最底下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是陈文娟的身份证和医保卡，还有几张余额所剩无几的银行卡，光卡里的那点钱根本不够医药费，所以贺青也从来没动过这些卡。
知道这些卡的只有她和陈文娟，陈文娟最近已经病得很少能把饭吃完了，也完全没有力气弯腰去够最底下的抽屉。
所以贺青看到田斯文的第一反应，就是先检查一遍这些卡。
还好，卡片都摞成一摞、整整齐齐地放着，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
她重新关上抽屉的时候，陈文娟恰好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清楚女儿心里在想什么，她告诫似地摇了摇头。
贺青面上重新恢复成无波无澜无事发生的模样，斜对面在看电视的田斯文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吸引了母女两人的目光。
只见电视里正在播放王文在庭审结束后被砸鸡蛋、扔烂菜叶的模样，坚持狼狈至极。
“哈哈哈这不是！这不是我那个妹夫吗？”田斯文笑得捂住了肚子，还转过脸看向贺青求证。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贺青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气之下还是骂出来了脏话：“妹夫个毛线！我跟那个人渣已经分手了！”
“哎呀好凶哦！”田斯文阴阳怪气地往后一缩脖子，面上仍旧笑得十分开怀：“难怪最近总能在社会版看到你们两个，原来分手了，厉害了啊贺青！”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急嘛我的好妹妹，”田斯文的笑容愈发奸猾，他抬手指指电视：“这么大个案子，他又是骗财又是劫色的，你赢了，应该能拿到不少钱吧？”
他的话越往下说，贺青的眉头就皱得越紧，什么“骗财”、“劫色”的，这人嘴里怎么没一个好词？
等他说完，贺青就猛地站了起来：“田斯文，我是你妹妹，是受害者！”
“哦哦哦知道了，”田斯文完全不为所动，还用细长的小拇指指甲挖了挖耳朵，弹掉耳屎之后，他摆摆手道：“看到这里，谁还不知道，这个笨蛋王文是被你摆了一道呢？”
“田斯文，你在说什么啊？”
第225章兄妹
第225章兄妹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坐在病床上的陈文娟再也忍受不了兄妹二人的争执，猛地坐直身子，涨红了脸挥舞着手臂阻止二人。
她这一连串动作过于激动，自然牵连到了病情，还没等针锋相对的二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大声咳嗽着倒了下去：“唔咳咳咳！别吵，咳咳咳别吵了……”
贺青一惊，连忙转身去查看陈文娟的状况：“妈？妈你还好吗？”边帮她拍着胸口顺气，边伸手按了一下铃。
田斯文也暂时闭上了嘴，把吃剩的苹果和一扔，探头探脑地看着。
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陈文娟的呼吸渐渐平顺了下来，他又一耸肩站了回去：“妈你别吓人好吗？一点小毛病，我们被你吓得半死不活，话说这VVIP病房要多少钱才……”
“一点小毛病？”贺青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从陈文娟身边直起身，冷冷地看着他：“田斯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妈得了什么病啊？”
“蛤？”田斯文一脸无辜地一摊手：“不是妈写信说快好了吗？我上哪里知道去哦？”
“你进病房老半天了就没有问一句吗？你有关心过妈么？你没看到床尾挂的病历吗？”贺青一阵火起气上涌，一叠声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田斯文能回答得上来的，他被贺青吓到了。
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妹妹和有些不一样，可这一次的贺青更是咄咄逼人、毫不相让，和从前乖巧老实的模样大相庭径。
田斯文一脸错愕地张了张嘴，口中没有蹦出半个字眼来，还下意识地挪了一下脚跟，往后退开了半步。
陈文娟还躺在病床上哑着嗓子低喊：“别吵了咳咳，你们别，别吵了……”
贺青仍旧是一脸恼怒、眼神锐利地盯着田斯文，要不是急匆匆赶来的白主任和护士打断了二人对峙，田斯文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她的目光钉死在原地。
眼前这人，真的还是当年那个只会哭哭啼啼、默默忍受的贺青吗？
白主任给陈文娟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又预约了拍片，神色很是慎重。
和护士把病床推去拍片室之前，白主任又仔细叮嘱了贺青一番，叫她务必不能让病人过于激动，之前做的手术刀口还没找好，这一通剧烈咳嗽，要是把刀口崩裂了，那少不了还得吃些苦头。
或许是从贺青的愠怒和田斯文的惊疑不定中读出了什么，白主任又低声交代道：“之前我就说过，陈女士这个病到了晚期要注意控住情绪，过于激动或者思虑过重可能会加快癌细胞的扩散。”
贺青浑身一震，看着白主任严肃中带着悲悯的脸，默默点了点头。
几个人把陈文娟推去拍片了，宽敞如同公寓一般的VVIP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兄妹二人。
田斯文低头盯着刚才放着病床的那一块地方，一会儿瞪眼，一会儿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贺青懒得和他废话，先去走廊上打发了余阿姨陪陈文娟拍片，又自己去小厨房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出来，田斯文已经抬起了头，他从床头柜上摸到遥控器，关掉了过于嘈杂的电视新闻，而后才看向贺青。
“我妈…她，她的癌怎么样了？”
贺青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肺癌，晚期。”
田斯文面色一白，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道：“难怪你会这么气我，这种时候，我不该问妈拿钱对吧？”
呵，果然是这样。
妈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状态了，他还是只想着自己和钱。
枉费自己刚才还有一瞬以为他会良心发现。
贺青哑然失笑，摇着头道：“呵，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问我拿钱？”
“那可不，你不是我妹妹吗？是大明星啊！”田斯文一脸理所当然地摊开双手，扫视了一遍宽敞的病房：“你给妈住这么好的病房，那我呢？”
他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脖子前倾，挤了挤和她相似的凤眼，甚至还带了点献媚，让贺青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等你哪天得了癌症，我也给你准备VVIP病房怎么样？”她双手抱臂看向田斯文。
“喂！贺青！”这句话惹怒了田斯文，他伸手指着贺青大步穿过病房，直至她面前：“你这是在咒我吗？你说话不要太过分啊喂！”
“过分又怎么样？”贺青看了一眼他近在面前的手指，嘲讽地一扯嘴角：“你要打我吗？像以前那样。”
“贺青！”田斯文气得涨红了脸，手猛地高高扬起，还未落下就听到她的下一句话：“你可想好了，田斯文，你现在是提前假释，不是无罪释放。”
田斯文面色微变，刚伸起来的手臂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放了下去。
他紧抿住嘴唇，退开半步，撇了一眼已经关掉的液晶电视，又神色复杂地转回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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