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路途遥远,陆皇叔从未走过那么长的路,臣在军营里历练,也曾驻扎燕京,臣愿为质。”
赵恒松了一口气,思索片刻,“那么就有劳恭王了,朕要表彰恭王为国效力,即日起,擢升恭王之母为韦太嫔。”赵恭跪下,“臣谢皇帝陛下荣恩。”
“恭王此行,要北上到燕京。”蔡文犹豫再三,“路途遥远。耶单石性情冷淡,怕是一路上要为难恭王,还请恭王多加忍耐。”
“臣不怕金军,臣愿以死报国。”赵恭声音洪亮,掷地有声,龙椅上的赵恒也为之动容,比起赵恒的优柔寡断,赵恭显得杀伐果断,朝臣们纷纷下跪,齐声道,“恭送恭王殿下。”
“臣愿随恭王前往。”王书行走出朝臣队列,“臣做人质,愿以死报国。”
高全内心欣喜若狂,极力平静地压制住感情,口是心非地附和,“臣也愿前往,奈何皇城中只有臣最熟悉情况,只能暂且留下来抗金。”
40、与君话别
马上的俏公子一路骑行,在冬日萧条的皇城街头,赵檀香身穿绿衣犹如一抹生动的色彩。赵檀香在城墙下马等候,恭送亲王赵恭,太常少卿王书行前往金军大营为人质。
赵恭脱下戎装换上亲王的吉服,他参军已久,肤色变得黝黑发亮,体格粗壮结实,看起来像守城将士,穿在绣着蟒袍的亲王吉服里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赵恭身旁跟着的王书行倒是皮肤细白,五官端正,举手投足一股文雅书生气质,看上去反而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亲王。
赵玉珠坐了马车赶来,脸色苍白,冲着王书行快步跑过来,脸上泪痕未干,王书行扶着赵玉珠,“照顾好母亲。”赵玉珠的眼泪如同掉了线的珍珠,王书行伸出手去擦着赵玉珠的眼泪,“莫哭,莫哭。娘子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王书行瞒住了家中老母,但是赵玉珠却没有办法隐瞒。赵玉珠应该是刚刚得知了消息,瞒住家中婆婆,前来给丈夫送行。
赵檀香走上前,赵玉珠先是一愣,马上认出了赵檀香,“檀香妹妹,许久不见。”赵玉珠拿出手绢擦着眼泪,“檀香妹妹见笑了,看妹妹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姐姐一时认不出。”
赵檀香记忆里的赵玉珠端庄优雅,郑皇后亲自教导出来的皇家女儿风范,这是赵檀香第一次看见赵玉珠失态。赵玉珠婚后生活平静幸福,肚子微微鼓起,看样子有了身孕后几乎在宅子里养胎,赵檀香不禁想起独自在郡王府的嫂子黄玉娥。早上陆王府派出马车到郡王府把郡王妃黄玉娥接回端王府,眼下皇城危难,赵有仪身在禁军,郡王府远在皇城郊外,郡王府的仆人跑的跑逃的逃,剩下黄玉娥和两个少不更事的陪嫁丫鬟,陆王妃担心黄玉娥生产在即,郡王府没有地方请到接生婆子,索性一早带着赵有忠和马夫出发郡王府接回黄玉娥。赵檀香出门时,陆王府的马车尚未归来,陆王花了重金在皇城找了产婆和奶娘进府伺候,陈大眉一早就在拾掇黄玉娥住的屋子,陈细眉也在做婴儿穿的衣服,为了一个小生命到来,陆王府又开始忙碌起来,忙碌之中似乎淡忘了围城的危机。
赵檀香看着赵玉珠的肚子忍不住问,“玉珠姐姐看样子行动不便,接下来要生产可有准备?”赵玉珠擦干泪,“皇上派来宫里的麽麽陪我生产,奶娘也都找好了,正好皇后有孕,宫里选了一批奶娘,檀香妹妹真是细心周到。”
此时,一辆马车徐徐停在城墙旁,韦太嫔获皇上恩准,前来送别赵恭,韦太嫔在宦官的搀扶下走到赵恭面前,赵恭下跪道,“母亲。”韦太嫔扶起赵恭,“我儿为国效力,娘亲深感欣慰,听闻燕京苦寒,我连夜为儿赶制一双棉靴。”韦太嫔身后的宫女递送上棉靴,韦太嫔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进宫成为宫女在当年郑皇后宫里当差,原本年纪大了要出宫,碰巧皇后的贴身宫女钱氏获得恩宠,韦太嫔与钱氏相约苟富贵勿相忘,钱氏向赵吉积极推荐韦太嫔,韦太嫔只获得一次宠幸就生下赵恭,要不是赵恭自愿当人质出访金国,韦太嫔的位份还是个前朝贵人。
韦太嫔似乎为了打消赵恭的顾虑,前来送行穿着华贵,头上戴了一顶珍珠发冠,镶嵌着大大小小的珍珠,显露出气派非凡,以此让赵恭没有后顾之忧。
韦太嫔又走到王书行跟前,“此行路途遥远,听闻太常少卿于我儿同行,我愿你们同时平安归来。”王书行作揖,“臣谢韦太嫔。”韦太嫔看向赵玉珠,“公主莫要掉眼泪,身为皇家子女为国效力,本是分内之事。”赵玉珠点头,“太嫔娘娘说得是,玉珠舍不得夫君,有失体统。”赵玉珠手里拉住王书行的衣袖,言语间还是舍不得松开。韦太嫔看在眼里,语气缓和,“玉珠马上要生产,王大人又不在身边,心里着急也是可以理解。”韦太嫔解下身上的玉佩,“这是太上皇赠予的玉佩,在我怀孕之时,他说这枚玉佩受到太上真人的赐福,可以保佑我的孩子平安健康,恭儿自幼体格健壮,无病无灾。我将玉佩赠予玉珠,玉珠也将平安生产。”赵玉珠双手接过玉佩,“谢韦太嫔的厚礼,玉珠收下了。”
赵恭、王书行骑上马,跟在他们身后的将士也换了寻常百姓的服装,赵檀香定睛一看,竟然是三哥赵有德,赵檀香高喊,“三哥!三哥!”赵有德只得附下身,对赵檀香说,“我陪恭王走一趟。路途坎坷,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父王,母妃都不知道你要去金国。”赵檀香牵住赵有德的缰绳,“三哥,你偷偷跑走也不和家里说一声。”“我赵有德没有娶妻生子,了无牵挂,家里还有大哥,二哥,我去去就回。”赵有德满不在乎地说。
城门打开,苏俊带着精兵护送赵恭出城,赵恭回过头看了一眼韦太嫔,眼神里带有深刻的眷恋,韦太嫔却上了马车先行离去。赵恭看着韦太嫔马车消失的背影,嘱咐苏俊,“苏将军送到城门外就好,皇城离不开苏将军。”
苏俊带着赵檀香站在皇城高高的城墙上,恭王、王书行、赵有德三人骑着马往金军大营方向前行。赵有德是陈大眉唯一生的儿子,陈大眉疼爱赵有德,偏偏赵有德到了娶妻的年纪始终不肯讨论婚嫁之事,陈大眉只得往赵有德房里塞满了陪房的丫头,结果赵有德睡了一圈还是不肯纳妾。
天空飘起了细雪,细细的雪像一场雨,冷冰冰地敲打着皇城,在朦胧的细雪中,三人远去的行踪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赵檀香深刻地感觉到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赵有德,又或者赵有德早早得知了自己的命运,始终独来独往。
41、山河凋零
宫墙上飞过的雪花,遮挡住了视线,一只千米长的送葬队伍从深宫中蜿蜒地延伸出一条狭长小道,宫人穿着白色的丧服,在风雪中摇摇摆摆,丧服的白色混合在银色的雪地里显出暗淡的白。奔丧的哭声夹着风雪声,从人们耳边呼啸而过。
太皇太后曹氏驾崩,皇城的雪自打金军围城起连绵不绝,困住了一城的人,皇帝赵恒对曹氏无特殊的情感,他神情淡漠地下葬了曹氏,身型笨重的皇后朱莲坚持按照宫中惯例送别太皇太后,朱莲身穿孝服,头上戴着一朵白色的绒花,由宫人扶着向灵柩行礼,朱莲身后站着亲王赵楷的正妃朱颜,赵楷随赵吉南下,朱颜却留了下来,时常进宫陪伴朱莲。朱家姐妹身后的嫔妃们皆按照皇后朱莲的指示,统一身着孝服,戴着白色绒花,对着太皇太后的棺木齐齐跪拜。朱莲礼数周到,哪怕身怀六甲也跪在雪地里,皇帝赵恒于心不忍,只得匆匆赶来加入送葬的队伍,为的是尽快把皇后扶起。
朱莲依偎着赵恒,“皇上。”赵恒唤来童溪,“把皇后送回寝宫。”童溪连忙安排了一顶软轿,朱莲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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