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当真确认了这是周衍霖。
可就连三年前在幽州的大牢之中，她几乎从未见过周衍霖这样狼狈的时刻。
她立马扶住他的肩膀，将他从水缸里背出：“先出去再说。”
片刻后，她直接扛起周衍霖，强撑着力气，一步一步将人带了出去。
……
接近军营，郊外，司舒将周衍霖从背上放下，喘着粗气。
看着周衍霖，司舒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微微抿唇：“你消瘦了不少。”
闻言，周衍霖轻笑一声，又急速咳嗽起来：“兮儿，能够和你这样心平气和地再度相见，又不必生死相隔，已然足够。”
司舒没有说话，周衍霖的这话将她勾回从前，在她当初如何喜悦他时，他将自己的心意弃之敝履，在她被耶律勒求娶时，他又前来解救她。
他的心意，是真是假，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辩，而她现在也不想去辩。
周衍霖抬了抬手，嗓音沙哑：“江渊与耶律勒的关系密不可分，我猜测他们也许是打算联合起来对付南疆，便想要去查，不曾想在其中查到苍山的痕迹。”
“兮儿，这一切的主谋，正是我那苍山的同门，江渊。”
司舒微楞，江渊这个名字她是第一次听。
周衍霖又道：“江渊此人，心肠歹毒，心气又是颇高，我与他在苍山之时，他不敌我，我坐上苍山尊者的位置后，他便怨恨报复，如今更是想要天下权势，耶律勒如今已成他的傀儡，你一定小心。”
司舒沉吟片刻，难怪在幽州几战上，都没再看到耶律勒。
随后，她看向周衍霖，面色一冷：“你将我禁锢在那院子里，以为这样说我便不计较了？”
“周衍霖，你不要妄想着做这一切，我能原谅你。”
“就算是你为我付出和牺牲了这么多，可三年前我与你的恩怨早已变成疤痕，我不会原谅你。”
周衍霖看着司舒，眸色幽暗。
随即，他悲凉一笑。
“兮儿，我从没想过你会原谅我，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甘愿付出，绝不后悔。”
司舒没有想过，一向清冷孤傲的周衍霖，有一天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三年前，她也是一厢情愿，也是甘愿付出，也曾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多么愚蠢。
司舒红了眼，看着周衍霖此时的坚定，掌心攥紧。
“周衍霖，你今日之话，几番真，几番假？”
司舒将手狠狠按在周衍霖的伤口上，可男人只是闷哼一声，黑眸之中没有丝毫怒意，全是宠溺。
司舒泄了气：“我以为你差点死了。”
她说，周衍霖苦笑一声：“能死在你的前头，也是我的福分。”
可在一瞬之后，周衍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怔愣地看着司舒：“兮儿……你是在担心我？”
司舒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眼眸之中情绪复杂。
她缓缓起身，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39章======
司舒离开，可衣角却猛地被周衍霖拉住，男人的眼神炙热，差点将她灼烫：“兮儿，你是在担心我，是吗？”
“够了。”
司舒抿唇蹙眉，说道：“周衍霖，你可以因我赐你毒酒而死，但绝不可以是为我而死。”
说完，司舒已经不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可身后，男人却突然喊痛：“兮儿，疼。”
司舒不知为何，还真为了这个男人停住了脚步，她面色一冷，斥责自己脑子糊涂了。
便动身又要走，身后却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兮儿，我也中了江渊的傀儡术。”
几乎是一瞬，司舒愣在原地。
“你不要骗我。”
看着司舒宛若静止的动作，周衍霖心中一疼，苦笑一声，道：“兮儿，我变成了江渊的模样，你会介意吗？”
司舒没有出声，介不介意也与她无关，周衍霖无论是谁，她都不会和他在一起。
周衍霖得到了沉默，他自嘲一笑：“兮儿，如今我中这傀儡术，我觉得挺好，至少我肯定能死在你的前头了。”
“其实，你根本不用带我出来的，我死在那个水缸里，挺好的。”
司舒终于蹙了眉，回头将用手捂住了周衍霖的嘴，眼睛发红：“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我前头。”
周衍霖看着司舒，黑眸之中星星点点，暗潮涌动。
他抬手触了触司舒的发丝，嘴角掠过一抹不经意的弧度。
司舒扫了他一眼，周衍霖现在这副伤残的模样，说不定还真死了。
想着，司舒抬手吹这口哨，不久后，便有女吏而来。
竹染看着司舒，眼里说不出的激动和期待。
可司舒似是还在意被竹染和白恒一同合伙关着的事情，根本不搭理，只指着周衍霖，道：“将他送到军营里去，好生照看。”
“另外，他中了傀儡术，请户太医过来一趟军营。”
……
军营。
跟随司舒来有幽州的户太医一听说来了个中了傀儡术的病人，十分有兴致。
当即就到了周衍霖所在的营帐之中
一番查探之后，户太医捋着白胡子，似笑非笑：“圣女，此傀儡术很好解，只要中傀儡术之人身上的一滴血即可。”
说到底，这傀儡术，还是低级了一些。
不入流啊不入流。
司舒看着户太医眼里的轻蔑，一时之间也猜到了几分老头的想法，只是不知那心高气傲的江渊知晓旁人评判他引以为傲的傀儡术会是如何反应？
司舒一笑：“下傀儡术之人在楚府，估摸着到现在还在寻我说的那虎符。”
“等着，我马上去取他血来。”
司舒说完，刚要走，却被周衍霖拉住。
“我有他的血。”
司舒微楞：“你哪来的他的血？”
户太医一下就瞧明白了，大悟：“小子，你是想说你的这张脸……”
周衍霖点了点头，眸色晦暗。
司舒也懂了这般意思，当即拉上营帐，退了出去。
将地方留给户太医解了周衍霖的傀儡术。
======第40章======
过了不久，营帐内，男人闷哼声明显，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营帐外，司舒听着周衍霖的声音，心下的难受，连自己都快瞒不住。
她抱着有些发冷的臂膀，看着天边悬着的一轮明日，发愣。
三年前的自己，苦苦等着周衍霖的回眸，却不曾想等来的全是伤害。
曾经的误会、他对自己的厌恶神色，她以为已经刻在了心间挥之不去。
却不曾想，如今竟是有些平淡如水。
怨恨好似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慢慢变淡。
而营帐内的周衍霖，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之中，也慢慢入了梦。
梦里，有曾经在楚府司舒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
有两人大婚时的模样。
可终归，他错过了她。
……
时间慢慢过去，等到太医从营帐内出来，已经是子时。
得知周衍霖已经无恙后，司舒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进去看周衍霖，只是隔着营帐说了一声：“你现在就在军营里好好休养，至于剩下的事情，我会做。”
说完，便提步往军营外的河边走去。
直到感受到夜风顺过河水吹来的冷风，司舒才觉得脑子有一瞬的清醒。
她看着湖水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与周衍霖之间的感情。
正想着，司舒抬眸，才惊觉四周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
难道又是刺客？
几乎是一个念头，司舒蹙了眉，刺客没完没了了？
她紧了紧腰间别着的短刃，紧抿着双唇，身体保持警惕状态。
正打算退步离开，一道雄浑的声音，传进在司舒的耳中。
“看死！”
司舒一抬眸，敏捷地侧身躲过擦身而过的长刃。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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