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状态很好的样子,但再开口,语气却不由自主变得沉闷:“爸爸是亏欠你的。”
话落,穆延舟似是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眼眸浮现淡淡的哀伤。
过了良久,他换了一只手举着手机,这才继续说道:“这一年让你独自成长,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
“是爸爸不好。”说到这句时,穆延舟眼里都是愧疚。
这句话后,穆延舟又一次沉默。
而捧着手机的江稚,彼时已哭得泣不成声。
“稚稚。”
穆延舟的声音再次传来。
此刻他的目光正静静镜头,仿佛透过镜头就能看见女儿。
他脸上扬起温柔的笑:“你总是一遍遍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妈妈。”
听到这,江稚忽然一滞,两滴眼泪砸在屏幕上。
穆延舟说:“你妈妈去世那天,我的心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从那往后,每一天都是行尸走肉。
他如何不爱呢。
“我对你妈妈的爱,从和她结婚那天起从未变过,她是我的命,是我的全部。”
“很快…我就要去陪你妈妈了,这次让她等了这么久,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
说到这,穆延舟眼里有了微光:“如果我告诉她,在这一年里,我将我们女儿的未来已经安顿好了,你妈妈会不会好哄一些?”
说完,穆延舟思考的模样,好似脑海里已经有了那样的场景。
他到了下面,见到江引溪,追在她身后哄人、道歉,只是这样想着,他眉眼展开已经有些期待。
过了片刻。
穆延舟举着手机的手放下来一些,同时镜头也拉近了许多。
他的在屏幕上放大,轻声说道:“稚稚,好好生活。”
“爸爸希望你长命百岁,喜乐顺遂,得偿所愿。”
……
视频很长,可穆延舟的话却只有寥寥几句,多数时候江稚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沉默和亏欠。
他没有解释这一年来所做的事,亦没有提一句他的心酸。
但穆延舟爱江引溪这件事,他一定要告诉女儿。
“爸爸……”
江稚泣不成声。
顾让扶着江稚的那只手,能明显感觉到越来越沉,她身体的支撑力在逐渐失去。
她几度站不稳,死死撑着,才勉强转身去看被展丰抱在怀里的木匣子。
此刻她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滞在这一刻。
她盯着那个木匣子看了许久,僵硬而缓慢地伸出双手去接那个木匣子。
展丰小心翼翼将木匣子递到江稚手里:“大小姐,慢些。”
一旁的顾让从江稚伸手过去时,就先拿走了手机,方便她双手托稳木匣。
交接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几乎都悬在一起。
江稚的手臂特别僵硬,关节好似失温了,不会自然活动,直到触及到木匣子时,她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抱着,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身体有回温的迹象,手关节一点一点收拢,她抱紧了怀里的木匣子。
随后她慢慢低头,将眉心磕在木匣子的浮纹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上面。
她哭得无声无息,像是下一秒就会回不过气来。
“江稚,哭出声来吧,不要憋着,不然你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悲恸。
顾让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江稚的状态不对劲。
一旁的展丰更是脸色大变:“必须让她发出声音,不然这口气提不上来,会憋出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顾让脸色难看:“你赶紧把穆总的骨灰盒拿走——”
展丰一听,伸手便要从江稚怀里夺走骨灰盒。
可江稚死死抱着,指骨用力扣在木匣上,怎么也不肯松开半分。
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变得有些发青。
展丰生怕晚了一步就出大事,咬牙一根一根掰开江稚的手指头。
可当他看到江稚缠绕在手上的纱布,正在一点一点被鲜血染红,他不得不收了力道:“大小姐你听我说,你现在情况不好,旧伤也还没好,先松手!”
江稚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任凭展丰掰了许久,都不愿意松开手。
不知道僵持了许久,骨灰盒才回到展丰手上,只是江稚的手看起来,情况不是很乐观。
而这一刻,江稚积压在心中许久的压抑,也终于爆发出来:“呜——!”
破碎的声腔里发出歇斯底里呐喊。
顾让抱住江稚不让她挣扎:“江稚,喊出来就好,喊出来就好了。”
江稚的脸色在逐渐恢复血色。
四肢也不再像刚才那般僵硬。
目光看着展丰怀里抱着的木匣子,她一声声质问道:“为什么不等我来再火化?为什么不让我见我爸爸最后一眼?为什么?”
顾让没松手,他抱紧江稚的同时,掌心也紧紧攥着江稚的胳膊:“这是穆总的交代,他不想你看到他的遗体,怕你一辈子陷在阴影里走不出来。”
江稚怔然问道:“你又骗我对不对?”
“没有骗你。”顾让极力想要让江稚相信:“本是打算等你来见了穆总最后一面,再火化穆总的遗体,但是展丰从穆总的手机里发现了遗言,所以……”
江稚哑声一呛,挣扎的动作也忽然停了下来,她喃喃:“为什么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不让我,见您最后……一面。”
“江稚,你听我说,穆总为你做了很多打算,其实早在夫人离世时,穆总他就准备跟着夫人去了,穆总是因为舍不下你,他为你延迟了一年。”
与此同时顾让也松开了手,江稚缓缓转过身,通红的眼睛望向顾让:“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爸爸所做的这些安排?”
顾让喉头一哽,表情绷紧:“我……”
一旁传来展丰的平静陈述的声音:“我和顾让都知道。”
江稚倏然看向展丰。
展丰坦然迎视着江稚的目光:“穆总发话,我们就算知道也不能告诉你,何况……”
展丰的话语停顿了片刻。
第239章 破裂
只听他叹息一声:“何况你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这一年来,穆总的身体每况愈下,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江稚眼中浮现疑惑:“什么叫坚持不了多久?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展丰张了张唇正要开口——
顾让却突然打断展丰接下来要说的话:“夫人离世,穆总心死了,他没打算一直活着。”
展丰复杂的眼神看了顾让一眼。
他刚才要说的是实话,但被顾让阻止。
罢了,顾让那样说也好,大小姐要是知道穆总生病了,怕是更加自责痛苦。
然而,设想总是事与愿违。
江稚察觉到了。
她察觉到顾让故意打断了展丰的话,她察觉到顾让骗了她!
“不是这样的对吧?”她平静问道顾让,眼里还有最后一丝对他的信任。
顾让看着江稚这样的眼神,一时间如鲠在喉,他正准备继续骗下去时,江稚大声说:“你还想骗我,你竟然还想骗我……”
看着江稚眼里的失望,顾让心慌的同时,也知道不能再骗下去,于是将真相说了出来。
穆延舟的病,本身跟心病有关系,他患上了分离转换障碍。他的身体机能因为这个病不停消磨、耗损,三个月前他的身体检查结果已经很糟糕,严重到需要住进医院的程度。而他从没有接受过治疗的分离转换障碍,也越发严重。
绿̶ 他除了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可一旦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看起来就像——生不如死的废人。
“穆总在你面前时,总是习惯性将自己的病态藏得很好,不让你看出一点端倪。起初也没有旁人看出来,直到最近几个月,他越来越瘦,糟糕透顶的身体已经维持不住原本的仪态,在别处修养的时候,他不得不坐轮椅……”
江稚脑海里浮现前几次见到爸爸的时候,总是见他一脸苍白,那时候她恨他,没有想过关心他的身体。
竟不知,他的身体已经那样糟糕了。
江稚静静地听完了顾让说的这些话后,沉默了许久许久。
后来顾让和展丰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江稚已经不记得了。
手上伤口是什么时候处理的,她也不知道。
她抱着木匣子独自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她的耳边好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更没有人来打扰她,直到天黑下来,她还维持着那样的坐姿,抱着木匣子一动不动。
‘啪嗒’一声。
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有人慢慢朝着江稚走近,那步伐很沉稳,一步一步,直到在江稚身旁停下。
宽大的掌心落在她肩头,然后一点一点将她掰过来,再拥入怀里。
江稚没仔细去看抱她的人是谁,但鼻尖嗅到了熟悉的冷杉气味,这一刻,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慢慢有了焦距。
“周…聿…竹……”她一字一句念出他的名字。
“是我。”
回答之后,周聿竹松开她,目光落在她怀里抱着的骨灰盒上,愧疚道:“我来晚了。”
当他得知江稚突然去临市,就已经猜到了原因,所以他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临市,只不过因知道的晚,现在才赶来。
江稚平静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周聿竹说了好些话,但江稚都没仔细去听他说了什么。
她看着他的面庞,某一刻突然打断正在说话的他,问道:“你也知道,对吗?”
随着她这句话问出。
江稚感受到了异常的安静。
她忽然抱紧了怀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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