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孩子,视作仇敌、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祁涟眯眸,知道她意有所指。
沉吟了许久,平静道:“人性使然。”
人性?祁寒嘴角抽搐,打心底里觉得,眼前的老人与“人性”两字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人心,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我以为,你都见怪不怪了。”祁涟不以为然地笑,手按了按太阳穴。“比起人性本善,我更愿相信人性本恶。每个人,都有其劣根性。”
他轻轻抚摸着佩剑的剑鞘,那里用篆书刻着“风影”二字。
“我并非厌恶念笑。或许我在逃避罢,因为我厌恶的,是我自己。每每看到他,脑中都会有道声音讽刺地提醒我,如果我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一切是否……就都不一样了呢……”
马车很快便来到了城门。
驾车的连肆向守卫出示了路引。守卫查验了一番后,才放他们出城。
“我们要去哪里?”祁寒问。
“你想去哪里。”祁涟反问。
祁寒倏然呛声。
她想去往何方,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以前总觉得,有祁念笑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是她唯一的心之所向。
可后来,她以无比惨痛的方式参悟透了他的本质,到如今,只余失望和迷茫。
他不再是她的月亮了。
她无法接受自己所爱之人是个罪孽深重的坏人。
纵是早已习惯了去爱他,习惯了被他深爱,那又能如何?她的一颗心,早就在这份深爱里,千疮百孔,血流成河。
她也不知自己想去哪里,该去哪里,又还能去哪里。
祁寒深吸一口气,咬着下唇,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祁念笑要怎么办?”
她能猜到祁涟的计划。
祁涟要留祁念笑一人在大都,留他一人承受风雨,留他一人包揽所有矛头。
留他一人与国师继续拼杀个你死我活。
直到这时,祁寒还是无法放下忧虑——祁念笑要怎么办?
祁涟盯着她看了许久,幽幽启齿,对她道:“怎么总是这么蠢。”
眼光涣散,像是在透过她,搜寻着另一人的影子。
“什么?”祁寒面露不悦。
祁涟摇摇头,无声地苦笑。
第264章 旧识
突然,马鸣嘶嘶,驾车的连肆猛一扯缰绳,马车急剧刹车。
“出什么事了?”祁涟压低眉心,手撑着厢壁,厉声问道。
“家主,恐怕遭麻烦了。”连肆声音发紧。
祁涟掀开车帘。
但见马车四周,已被鬼面弯刀死士包围了起来。
不远处,路中间,正站着戴了金乌假面的国师。
“一别数年,我没怎么变,你却老了许多,”国师阴冷的笑音飘进马车内,“阿涟啊,这个场景可还眼熟?”
祁涟疲惫地垂眸,勾了勾唇。
随后拿起佩剑,缓慢下了车。
“你还是这么喜欢学风影讲话。”他望着国师,淡淡道:“她当年站在路当中拦马车,可没这么多死士围着我,兵戎相见。”
手心沁出薄汗,祁寒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两个,一早就相识?!
“你,我,风影,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国师摘下假面,露出瘆人的笑,“自打她死后,咱们就没见过了罢?”
“是啊,阿合马。谁能想到你啊,原本还是个低等的奴隶,换了个元族名字,凭借谄媚的本事步步高升,现在都成了……万人之上的国师了,”
祁涟平心静气般说着,竟真给人一种叙旧的错觉。
“不知我祁府的马车如何冒犯了尊驾,劳你这般穷追不舍,追出了城外五里地,都还不肯罢休。”
国师却死死盯着他的佩剑,似乎想起了旧忆。
“你还真下得去手,”他满目讥诮道,“风影把你一手养大,陪伴你,信任你,教你剑法,就是为了让你一剑刺穿她心肺的。”
“逼迫风影走上绝路,你亦是罪魁祸首,”祁涟冷嗤一声,嗓音里带着压抑的恨,“也别忘了你是如何利用她,背刺她的。”
国师攥紧拳头,又松开了。
再度恢复了那种视人为蝼蚁的戏谑模样。
“我不跟你绕弯子,告诉我,璇石在哪儿?”
“我不知道。”祁涟面无表情。
“风影是你杀的,璇石在风影手里——只有你知它去向。”
“那只是块普通的石头,”祁涟喉咙有些干哑。“阿合马,璇石不能起死回生,世上本就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南宓皇后已逝,回不来的。”
“不可能!”国师怒而咆哮,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女子,“如果璇石不能复生,那你怎么解释她?!你怎么解释,她,为什么会和风影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祁寒猛地打了个冷颤,呼吸都凝滞了。
他在说什么?什么一模一样?
祁涟皱眉,扬声道:“风影没有复生,祁寒只是祁寒,她只是她。”
“你撒谎!分明就是不想把璇石让给我罢?”
“我没有,人死不能复生,阿合马,你执念太深了。”
国师蓦地狂笑起来,异色瞳变得猩红,神情疯癫而狂躁。
“祁涟,我所有方法都试过了,所有方法都试过了……只有璇石还没有,只有这一条路还没走过!我知道换命需要以阳寿为代价。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明明比我小十几岁,看上去却比我老了三十岁,你敢说这与换命的禁术无关?”
“我说了,世上没有方术!”
祁涟握住了剑柄,厉声斥道:“没有鬼神,没有谶纬,别再妄想了!若你大动干戈地拦车,就为了这个,那恐怕是要失望了。”
国师沉默了几瞬,仰天放声大笑。
“阿涟啊,我最后一次提醒你,现在把璇石交出,我可以饶你今日不死。”
祁涟扯唇,“就算我给你那块破石头,难道你会放过我们,放过祁家?”
国师顿了顿,逗弄猎物似地抚掌,狡猾笑道:“当然不会!我跟你的过节,是跟你的;我跟你儿子的仇怨,是跟他的——怎可能一概而论?”
“我的长子,你是一定要跟他过不去?”
“不然呢?”国师眨眼,幽瞳里泛着冷光,“他不死,我夜夜都睡不踏实啊……”
他想要的不仅是祁念笑死,而是先摧毁掉祁念笑的一切,让他生不如死、一心求死,却还吊着他一口气不肯给个痛快,最后不瞑目地咽气。
“那还有什么可交涉的。”祁涟说着,抽出长剑。
国师似是在意料之内,只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剑尖。
“是‘风影’啊,许久没见这把剑出鞘了,”他招招手,从一名死士手中接过弯刀,“祁涟,我们来场决斗,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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