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洪橙，你愿意做天上哪个星座？”
“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什么星座。”
“没关系，随便说一个。”
“那太阳吧。”
林栋拍了拍她的头顶，大笑：“太阳一大早就得爬起来，你这么爱睡懒觉，起不来。”
“那就当北斗七星里的天枢。我爸指给我看过。”
“为什么？”
“因为天枢又叫贪狼星。你不就是一头狼。你呢，你想当哪一颗？”
“流星。”
“为什么？”
“它们短暂又永恒。我想你永远记得我。”
“你是不是想当东北 F4 啊？”
“呸，老子比那四个货帅多了吧。”
“那就是山西 F4 吧。”
“呸呸呸，老子最次也得是山西邢佳栋。”
“蠢死了，邢佳栋本来就是山西人。”
“是吗？那便宜他了。洪橙，你好久没这么跟我说话了。”
“嗯，说一次是一次了。”
林栋转过头望着她，目光温柔得快要化开。他从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这把刀从我十三岁就跟着我了。一会儿和他们上了船，一路上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事，你带着它防身。”
洪橙木着脸接过来，从皮套里抽出刀刃，看见刀身离护手一寸处还刻着鬼牙两个字，不禁双眼又蒙上一层雾气。
她把匕首收好：“你就不怕有天我用它捅了你？”
林栋的唇角隐约掠过一抹微笑：“只要不被人抢走就好。”
他俩依偎在岸边，默默注视良久，然而林栋很快发现夜幕昏暗中，江岸两边悄悄围过来五六个穿着便装的男人。
“快走！”他拉起洪橙，拄着拐杖向反方向的大路上狂奔。几个男人也立即追上来。
林栋和洪橙冲到他停在路边的车旁，钻进车里。他刚刚嗡地发动车子，前方的道路上骤然一片雪亮，三辆警车向他们这边驶了过来。
林栋正在想要不要硬冲过去，左侧车窗上突然出现一只带血的手。他打开车门，只见石海龙一身是血地靠在车门上：“哥，快跑，都……是条子。”
林栋一把抱起他，看见他的胸口上已有一个很深的血洞。
“白叔呢？！”
“哥，我好冷，我先……走了。”石海龙惨然一笑，身子一软，歪在林栋的臂弯间，随即合上了双眼。
林栋抱着他，嘴里发出变调的嘶吼声。
“痛么？当年我也这么难过。隔了这么多年才轮到你，已经够便宜你的了。”洪橙不知何时也下了车，在一旁静静地望着石海龙。
林栋来不及答话，就看见彭嵩和沈洁举着枪冲过来，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林栋，我们这次是和上海警方联合抓捕，你已经被包围了！”沈洁大声说。
林栋一哂，毫不迟疑地拉过洪橙，用左手肘从后勒住她的脖颈，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短刀，刀锋抵住她的喉咙：“退后，不然我宰了她！”
沈洁和彭嵩同时一僵。后面陆续围上来的警察也停下脚步。
林栋圈住洪橙，一边后退一边打开车门。沈洁和彭嵩举枪向他逼近，却也不敢开枪，只能和他僵持着。
就在林栋拉住洪橙，想把她拽进车内的一瞬间，洪橙突然右手一扬，一把雪亮的匕首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抛物线，接着快速落下，直刺入林栋的心口。
林栋张了张嘴，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双眼直直地望着她，向后倒在驾驶座的方向盘上。
车后镜里映出洪橙苍白如纸的脸，一行泪珠从她的眼角无声地滚落，但她还是把刺入林栋胸口的刀又往里推得更深一些，接着还没忘记又转了一圈。
林栋的口鼻中喷出一大口血沫，他深深地望着洪橙，缓缓咧开嘴，露出满是血丝的牙齿。
洪橙也终于松开刀柄，满脸血泪地猛扑到他的身上。
“洪澄，这下真成他妈的杀……什么尔了。”
“杀死比尔……笨……”
“哦，对，反正这条命老子……真的……还给你了。”林栋仰头深吸了最后一口空气，脑袋一垂，身子徐徐向前一倒，额头不经意地贴在了洪橙的左边脸颊上。
洪橙一动不动地紧贴住他的额头，口中发出撕裂般的哭声。那哭声仿佛也撕裂了车外的夜空，紧接着似有一道炫目的白光快速划过天际，但只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E3-第十九章没有结束的告别
一个月后。
南京禄口机场。下午三点。
沈清和董飞并排坐在中行休息室的沙发卡座上，对面坐着洪橙、葛峰和黎雪。黎雪一身粉色的西装外套，露出一双美长腿。
葛峰紧挨着她，从她包里取出她到点该吃的药，又把她手中的咖啡换成一杯柠檬水。他新续了文艺范儿十足的络腮胡，和身上的中灰色休闲外套、黑色缩腿休闲裤搭配得相得益彰。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
还有两个小时，他俩就要飞新加坡了。洪橙乘坐的山西太原的航班要比他俩的班机晚半个小时起飞。
沈清的胸口和左臂上又缠上了绷带。那天他右下腹虽然被林栋捅了一刀，但伤口扎得并不深，并没伤及内脏。林栋带着洪橙走后，他晕晕乎乎地醒过来，看见自己的手机还扔在墙角，立即爬起来给沈洁打电话。
沈洁和救护车一起赶到后，很快又向聂禹做了汇报，这才有了三日后南山和上海两地警方的联合抓捕行动。
只是他们蹲守在事先布控的码头，却没看见白彦出现，只等到石海龙一个人来和林栋碰头。
沈清听沈洁事后分析过，那天林栋其实是想放走他，让他去找沈洁报信，所以才在白彦面前表演了一场手刃情敌的好戏。
只是白彦这个老狐狸还是看破了。但他表面仍然假装不知道，内心却立即拿定主意，决定把林栋和石海龙这两个手下都作为弃子。
他用了个金蝉脱壳的办法，让石海龙一个人去码头和林栋接头，牵扯住警方的注意力，自己才好通过其他途径出境。估计此刻，他早就逃到境外了。
至于洪橙被林栋持刀威胁后反击，造成林栋当场毙命的事，事后因为有沈洁和彭嵩的作证，市检察院以“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为由，没有对洪橙提出起诉。
“和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去他老家，我不放心。”黎雪隔着桌子，握住洪橙的手。
洪橙勾起嘴角，淡淡一笑：“要不是为了我，你和葛叔早就该找个地方养老了。新加坡不错。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完，她又睨了葛峰一眼：“葛叔，我最好的朋友就交给你喽，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好，不管你在哪儿，我都去找你的噢。”
葛峰带笑点了点头，也瞟了一眼沈清：“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人家这么殷勤要陪你跑一趟，你偏要自己一个人去。都不小了，该成个家了。”
沈清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次看向洪橙，目光中含着一丝期待。洪橙却扭头望向别处。
“洪橙，要不你还是你等我把董磊十月的婚事忙完，陪你一块儿去吧。”董飞忍不住插嘴。
“大舅，我爸不在以后，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为我操了不少心，该好好歇歇了。我知道董磊这小子可是奉子成婚，搞不好明年一开春，你就能抱孙子了。”洪橙望着董飞鬓边一大片白发，抱歉地说，“我不在家，舅妈再说你，你别生气，记得降压药一定按时吃。”
他们几个人又依依不舍地聊了几分钟，黎雪和葛峰不得不起身先进安检口了。董飞也识趣地离开机场，留下沈清一个人，好让他和外甥女说说话。
一时间，卡座上只剩下洪澄和沈清面对面干坐着。洪橙低头用勺子搅着杯里的咖啡，一直保持沉默。好半天，还是沈清先开口：“沈洁和我说了那天你和林栋的事，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恢复，这一个月我都不敢去找你。”
洪橙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还是没有说话。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知道我没办法取代他在心里的地位，不过我会等，不管等多久。”沈清诚恳地小声说。
“别傻了。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洪橙有些感动，终于还是说，“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好太多的人，别为我浪费时间。”
“浪费还是不浪费，我自己说了算。”
“沈清，我不会再回来了，你还不明白吗？”
“为什么？因为他吗？我知道那天他在你面前捅了我，可他只是想逼你狠下心杀了他，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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