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主子。”
齐听澜走出内殿,看见丁鸿,他的发梢还带着被春雨打湿的水滴。
“如何?”齐听澜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色深沉。
短暂地沉默过后,丁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拱手作揖:“皇后……姜雪怜拿着通关文牒,已经逃到了漠北,属下派去的人去晚了一步。”
漠北不属盛京,两国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要是贸然去抓姜雪怜,会引起国邦动荡,丁鸿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不要轻举妄动,复命后再定夺。
齐听澜眸色一暗,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早在找到楚惊鸿的同时,他就认出了那把插在楚惊鸿胸口的匕首,是姜雪怜的随身之物。8
当楚惊鸿从他手里救走姜雪怜时,他以为两人是相认过后的昔昔相惜。
姜雪怜会伤害自己他知道,但是伤害楚惊鸿,是在他意料之外,没有料到的。
想到这,齐听澜那双墨黑的眼眸骤然变得冷寂,周身像被布满了一层冰霜。
身后,丁鸿跪在地上,等着齐听澜的回应。
一时间,殿内一度沉默,只有春雨敲打窗棂的响声。
片刻后,齐听澜转身看着叩首在地的丁鸿,沉声吩咐:“先派人在暗处监视着姜雪怜,发现她有任何异样,及时汇报。”
“属下遵命。”
丁鸿听言,起身,朝里屋望了一眼。
神情复杂地看着齐听澜,最后,只说了一句:“主子,你保重身体。”
齐听澜眉心微痛:“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丁鸿受命离开,殿内又只剩下了齐听澜一人。
夜,漫长又寂静。
齐听澜没有回书房,而是一直守在内殿。
病榻上,楚惊鸿面容极度苍白,憔悴又虚弱,有一种失血过多的蔫蔫病态。
再也没有了往日半分明艳英气的模样。
齐听澜不经意地握起楚惊鸿的手,望着那张毫无生机的脸,眉头紧锁。
“你为什么一定忤逆朕,就陪在朕身边不好吗?”
黑暗中,齐听澜喃喃自语,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冷风再一次呼啸,屋内香薷入鼻,让人昏沉。
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齐听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养心殿,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回到了和王府。
而眼前,满院红梅傲然绽放,美不胜收。
他诧异地望着,自从登基后,这座旧日的王府已经废弃,没想到还能有如此盛景。
不知是哪个故人每日前来打扫,突然心里有了丝慰藉。
恍神间,齐听澜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的耳熟,他寻着声音走进去。
一抹青色襦裙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楚惊鸿站在红梅树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第13章======
齐听澜眼神一颤。
莫名地加快脚步走到女人的身旁,才看清楚惊鸿嘴角还带着一丝血线。
他微微皱眉,沉声:“受伤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楚惊鸿仿若没有听见般,依然弯着杏眸看着男人。
“主子,谢谢你送的生辰礼,这满院的红梅好美,飞燕好喜欢。”
看着女人一双杏眸里跳动的欣喜,齐听澜侧目别开。
他有些不敢看楚惊鸿的眼睛,当初送这满院的红梅给她,只是为了让她更加的听命于自己。
他是有私心的,却没想到楚惊鸿会如此喜欢。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思虑间,听到女人突然伤悲的声音,齐听澜下意识的问:“为什么看不到了?”
楚惊鸿没回,只是始终微笑地看着他。
齐听澜被盯得有些不耐,再度问:“回答朕!”
只是,这一次,楚惊鸿并没有怕他,绕着整颗梅树走了一圈,然后,再次回到齐听澜的身旁。
“如果早知道是利用,我宁愿一开始就没有遇见!”
伴着话落,楚惊鸿手中的长剑一挥,无数梅枝落下,梅花散落在雪中。1
齐听澜盛怒:“楚惊鸿,你又在胡闹什么?”
他质问震怒之后,却发现眼前的女人,正在伴随这纷纷落地的梅花消散。
齐听澜莫名慌乱,下意识去抓:“楚惊鸿,你要去哪,你给朕回来!”
偏偏红梅落日掌心,沾满了他的双眸。
在这漫天红梅花瓣中,楚惊鸿的身影消失了,齐听澜来不及抓住,也抓不住。
齐听澜心慌地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细汗。
即使看到楚惊鸿还是安静地躺在病踏上,心中还是一直弥漫着心悸的感觉,久久无法消散。
这时,随身太监蹲着盥洗盆走进殿内。
“陛下,该上早朝了。”
齐听澜回望了眼楚惊鸿,起身,迈步走出殿内。
……
接连几日,齐听澜还是持续着这个梦魇。
每次,只要他入睡,就会梦到楚惊鸿,可每次,楚惊鸿都会在他眼前消散。
这样的梦,一直持续到了第三日。
今日,便是楚惊鸿最后的期限了。
可楚惊鸿还是没有醒来,齐听澜眉头紧皱,眼皮微垂。
桌上,齐听澜修长分明地双手不停翻动着奏折,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动荡的心。
日落西山,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
众太医又一次围跪在养心殿门口,一个出来,一个进去,各各神色俱紧。
齐听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怒意俨然到了头顶。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床榻上,楚惊鸿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还发起了高烧,受伤的胸口还在不停冒着血珠,比那天的情况更加危机。
众人已经没折了,王太医斗胆上前谏言。
“陛下,沈姑娘失血过多,自己也没有求生意识,所以才会昏迷这么久,凝血丸已经失效,实在回天乏力……”
“滚下去!”
话未落,就被齐听澜轰斥出去。
殿内掌事太监胆颤心惊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齐听澜双目赤红,上前一把抓起垂死病危的楚惊鸿,摇晃着。
“楚惊鸿,你要是敢死,朕就命人挖了宋焕元的坟墓,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
======第14章======
“你不是要找朕报仇吗?朕就在这,你醒过来!”
“你要是不醒,朕就下令杀尽你北宋的子民!”
一声声充斥着愤怒的嘶吼中,让楚惊鸿眉心皱在了一起,被子下的手也骤然攥紧。
而齐听澜也细微地发觉到女人的动作。
“楚惊鸿!”
话落,楚惊鸿无力地睁开了眼眸,但是只一下就闭上了。
“来人。”齐听澜有些激动地命人去唤跪在殿外的王太医。
顷刻后,王太医提着医药箱,诚惶诚恐的走进殿中。
仔细把脉后,王太医脸露惊色:“陛下,沈姑娘脉象有好转了。”
听到这话,齐听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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