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红坐在驾驶位,车厢内的男香很醇厚,很扎实,形容不出具体是什么味道,雪松,乌木,黑荆草,是所有男士香水味的融合,如此的适合他。
都说,闻香识女人。
气味越是独特的男人,也越是令女人记忆深刻。
“你和那话剧演员,是真的吗?”
倪红本来不敢问他的私事,他这个人,温和归温和,却有隐形的气场,戒备心重,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尺寸,不喜对方逾矩,好在他今天喝了酒,比平时松懈懒散了许多。
“相片是真,流言是假。”
她鼓足勇气,“那我们呢?”
“上下级?”陆迟徽半阖着眼,白皙肤色浮起宿醉后的潮红,懒洋洋的性感,“知己。”
“什么知己?”
他手臂撑着车窗,弯曲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刮鼻陆,“朋友知己。”
倪红心脏不由勒得窒息,像一场浩荡的飞沙走石,活活掩埋她,“不是红颜知己?”
陆迟徽瞥她一眼,默默点烟。
她强颜欢笑,“我开玩笑呢。”
“少开这种玩笑。”
倪红解了安全带,进酒店登记开房,把房卡交给陆迟徽,“明天我接您吗?”
他叼着烟下车,“明天醒酒了,我自己开。”
陆迟徽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大堂,倪红一颗心堕入无边黑暗。
她有女人的直觉,女人的敏感。
那个话剧演员,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
纵然他欲盖弥彰,她也感觉得到。
倪红在想,一个永远风流,又永远理智的男人,他理智坍塌,会是什么模样呢?
斯文变野蛮,潇洒变执拗,薄情变疯狂。
倪红无法想象。
第126章我不要坐牢!
冀省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外省则是阴雨连绵。
程洵抵达住院部七楼,在重症监护室的隔壁是普通监护室,此时护士好言好语劝宋禾吃药,她披头散发的,病号服染了血迹,一把掀翻护士手里的药,撇开头朝窗户。
护士无奈,捡起砸碎的玻璃罐,迎上程洵,“宋小姐绝食四天了,体检指标很差,拒绝吃药、敷药,术后伤口化脓发炎,高烧不退,再耗下去,我们无能为力了。”
程洵微微颔首,越过护士,“宋小姐,您不想活了吗?”
宋禾一抖,眼巴巴望向门口,走廊只有程洵。
她眼神又恢复空洞,“我不想活了。”
程洵胸有成竹戳穿她,“您倘若不想活了,何必割腕呢?割颈动脉,根本救不活。您想活,所以在医院闹,威胁陆先生。”
宋禾盯着他,“我知道你讨厌我,你偏袒岑枝。”
他维持着笑容,“那我为什么偏袒岑小姐,您知道吗?”
宋禾不吭声。
“陆先生又为什么憎恶您,您知道吗?”
“他没有憎恶我!”宋禾双目猩红,“是岑枝诽谤我,陷害我..辛欣说得没错,她近水楼台,淮哥当然相信她了。”
“陆先生不是昏庸的男人,您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没有冤枉您。”
宋禾浑身抽搐,一味重复着,“我要见他。”
程洵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房门大开,陆应淮站在那,嗓音清清淡淡的,“你要见我。”
宋禾削瘦凄楚的面庞泛起一丝光,“你是专程为我而来吗?”
陆应淮在她对面的陪护椅坐下,“顾江海要求你配合调查,你收拾一下。”
她哽咽,“你来见我,就为了抓我?”
陆应淮忍耐着性子,偏头对程洵说,“让护士过来。”
护士在配药室端了药盘,走进病房,陆应淮一指宋禾,“打营养针,吊着她的精神,稍后警察带她回局里审讯。”
护士面露难色,“她的身体状况最好再调养几天。”
“不等了。”陆应淮没感情,干脆利落。
宋禾心里翻江倒海,他连几天都不容她了。
一心将她送进去。
她卷起袖子,哆哆嗦嗦露出手腕的伤疤,“我伤还没痊愈,你这么绝情吗。”宋禾胸口起伏不定,脸上一阵阵地烧红,又一寸寸地灰败,“是辛欣密谋雇凶,与我无关。”
陆应淮注视她,“辛欣供出你了。”
“不可能。”宋禾冷笑,“她有未完成的事,她指望我替她完成,她没理由供出我,堵死最后一条路。”
男人突然没声响了。
宋禾一愣,“你诈我——”
“她指望你完成什么。”陆应淮目光森寒到极点,“继续绑架岑枝,迫害岑枝,替她出气报仇?”
宋禾慌了神,“我没有..”
陆应淮彻底不耐烦了,他一挥手,两名女警连同护士齐齐上阵,宋禾意识到她们要做什么,恐惧摔下床,爬向墙角,“我不打针..我不去审讯!”
女警按住她肩膀,护士缓缓把针尖推入静脉。
她动得厉害,针尖瞬间挤出血管,滋出几滴血,女警也加重力道,针尖再次推入。
宋禾折腾了一通,体力不支,病号服被虚汗浸透了,人也晕眩发昏,她趴在地上,艰难挪动,揪着陆应淮的长裤,“淮哥..我不要坐牢,我求你,你饶了我,我改,我全改..”
陆应淮站起,居高临下俯视她,“宋禾,太迟了。”
宋禾。他一直称呼她小禾。
从她出国前,回国后,一直是。
她整个人呆滞住,如同坠入无底的深渊。
这意味着他们到头了。
“陆先生,我们顾局在路上了。”女警拿着手机,屏幕显示在通话中。
陆应淮没接,只点了下头。
女警挂断,和同事一左一右架住宋禾,往病房外拖,她起初在挣扎。直到经过男人身边,她忽然平静了,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陆应淮。”
女警互相对视一眼,没再拖她,停下。
“你不念旧情,一定要送我坐牢吗?”宋禾嘴唇悲愤蠕动着,“亲手毁掉我的后半生吗。”
陆应淮同样平静,她是死水,他比死水更深沉,更无波澜,“多余的话,我不愿再讲,我给你不止一次机会。”
“原来我们已经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宋禾低低发笑,“陆应淮,你不是没有把柄在我手中,你任职多年,没犯下一丁点错吗?没一丁点私心吗?”
“没有。”陆应淮负手而立,“这点我清楚。”
“你没有包庇过纪席兰吗?你没有包庇过陆延章吗!你是刚正不阿,但你姓陆,你是陆家的儿子。”
男人神色慢慢阴鸷,像是氤氲开一团浓墨,乌漆漆的,灰蒙蒙的。
逼慑得宋禾颤了颤。
好半晌,他侧过身,“你们带走吧。”
从住院部大楼出来,他靠着引擎盖,摆弄烟盒。
顾江海气喘吁吁赶到医院,车没来得及泊稳,他跳下车,“抓了?”
陆应淮的打火机不知遗漏在哪了,他又将烟塞回盒里,“她万一在局里没命了,你们不担责,我担。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不必有顾虑。”
“应淮,你挺狠的啊。”
顾江海以为岑枝出事,他又丢了面子,一时在气头上,记恨宋禾。等过劲儿了,宋禾毕竟是女人,他犯不着对旧情人斩尽杀绝。
没想到,陆应淮这脾气是真硬。
怪不得他当年在区检有「铁面阎王」的绰号,陆延章求他通融通融,捞他一位世伯的儿子,他立马脸色一沉,吩咐岗哨把陆延章轰出办公室了。
“小岑是你心肝宝贝啊。”顾江海一副老油子的样子,“惹不得,碰不得,是吧?”
陆应淮甩了甩烟盒,揣口袋里,坐上车。
回去的途中,冀省已是地动山摇。
陆氏集团副总黄彪涉嫌多项罪名被立案侦查,而陆迟徽作为证人,更是惊得众人大跌眼镜。
这样的家族企业,有什么内部丑闻,艳闻淫事,都是藏着捂着,生怕曝光,影响了口碑,耽误了生意。
陆迟徽竟然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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