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小姐这几天应该会搬出丽水公馆,三公子紧急购置了公寓,不敢住酒店了,生怕纪席兰伤害岑小姐。”黄彪赞叹,“您这招很高明,纪席兰盯着宋禾的一举一动,宋禾追到外省,在马场闹了一出,三公子与岑小姐的幽会行踪也暴露了,纪席兰解决掉宋禾,也不会放过岑小姐。而且她始终忌惮姚夫人,毕竟在继承家产的顺序上,二房比三房更占优势,纪席兰最希望岑小姐做陆董的新欢,既斩断三公子的念头,也赢了姚夫人。”
黄彪小心翼翼试探陆迟徽,“三公子肯定把岑小姐藏得很隐蔽,兴许在剧院周围也埋伏了保镖,您如何向陆董交差呢?”
男人半阖着眼睑,“不交差了。”
“不交差了?”黄彪大吃一惊,“那陆董..”
陆延章对岑枝是什么心思,陆氏集团的高管也有耳闻,他隔三差五去剧院包场,专门看岑枝的《上海滩》,上流圈的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何况陆延章接连娶了三任太太,属于「有前科」,他捧一个女演员,必然是相中对方了。
甚至有知情的内部人士打赌,岑枝要是成了陆家的四房太太,凭陆应淮那性子,父子之间的大戏有得唱了。
那可是天翻地覆。
陆迟徽掸了掸膝盖的墙皮灰,在餐厅沾上的,“父亲问起我,我只管推给老三,他藏着岑枝,保护她,我动不了手。”
黄彪醍醐灌顶,原来他改主意了。一开始,他是计划将岑枝弄到手,讨陆延章的欢心。在陆璟回国前,争取先割一部分家产,稳固在公司的根基,黄彪还真琢磨不透,他为什么改主意了。
“陆总,您畏惧三公子?”
陆迟徽轻笑,没言语。
等笑纹淡了,男人开口,“你办得不错。”
“我前妻嗜赌,拆东墙补西墙填窟窿,很缺钱。”黄彪无奈,他不是无情无义的男人,离婚后贴补了前妻六百多万,也算仁至义尽,“我给了她一大笔钱,告诉她想法子结识宋禾,博得信任,宋禾现在对她深信不疑。”
黄彪是崔曼丽的金主,崔曼丽与岑枝斗得你死我活的。如今二女争一男,黄彪替小情人出口恶气,帮宋禾打败岑枝,太合情合理了。
陆迟徽也是再三斟酌,安排了黄彪出马。
他从置物柜拿起一张支票,递到窗外。
“陆总——”黄彪瞪大眼,“我不是和您要钱!”
“你为我出力,这是你应得的。记住,在我父亲面前,千万不要泄露这件事。”
是封口费。
黄彪这才安心收下。
“宋禾从跑马道的最高处摔下来,小腿骨折,肌腱断裂,三公子全程在医院陪她手术。”
“她对自己下手挺狠。”陆迟徽散漫勾起唇角,“岑枝吓坏了吧。”
黄彪一愣,他竟然在这节骨眼儿,关心岑枝吓没吓着,“是吓坏了,驯马师说岑小姐哭着下山的。”
他思索片刻,“昨天是不是下雨。”
第70章远离陆迟徽
黄彪回答,“是,雨量还不小。”
陆迟徽划开手机屏,搜索「岑」字,没显示号码,他又从头翻到尾,确认不是备注了其他字,仍旧没有。
怪不得。
她脸色那样差,吃东西也味如嚼蜡。
大概是淋雨生病了。
陆迟徽弯腰下车,举目四望,路灯迷蒙,一簇簇光斑汇入车流,高楼,云霞,鳞次栉比的橱窗,岑枝半点影子也无。
他闷笑一声,吩咐黄彪,“你回冀省吧。”
竖日的压轴剧《新红楼梦》岑枝演晴雯,给饰演林黛玉的陶艳作配,扮相娇媚,配合也流畅,现场观众反响很热烈。
岑枝谢幕的时候身体不舒服,险些晕在台上,她和院长请了假,中午下班了。
回到休息室,同事都去餐厅午休了,只有陶艳在。
“枝姐。”
她第一次这么称呼岑枝。
岑枝也回她,“艳姐。”
换衣服的间隙,陶艳捧着饭盒站在更衣室门口,“你们冀省话剧院的前任台柱子是林敏吗?”
岑枝动作一停,面无表情望着她。
“你别误会,我不是打听八卦,说真格的,圈子里多得是新闻,我听腻了。”陶艳夹了一棵菜心,一边咬一边打量她,“林敏知三当三,被大人物包了吧?”
岑枝想起林敏跳楼,演替身的小姑娘在后台问自己,崔曼丽会不会是第二个林敏。
傍着大人物,人前风光得意。
岑枝相信崔曼丽不会是第二个林敏。
自己却未必了。
她悲从中来,“我不了解林敏的情况。”
陶艳扣住餐盒盖,擦了擦嘴,“我在北电学表演那会儿,林敏在话剧圈挺有名气了,我班里的期末作业就是模仿她表演,我老师姓华,华老师跟我说,我学到林敏一半的功力,以后不愁演不了A角。”她叹气,“可惜我没学到林敏一半的功力,这行天分比努力重要,天分是灵气,是悟性,咱们院里公认你悟性好,演配角也能盖过主角的风头。”
岑枝笑,“我比不上林敏,是她退了,我才有机会上位。”
“你这次愿意把女主让给我,我很意外。”陶艳走过去,“我得到了想要的,也好心劝你,陆家那种背景,不是我们这类女人能招惹的,招惹了,没资格要求结束,他们要求结束了,又没资格继续,林敏拎不清。所以老天收了她,谁是老天呢?那些男人是老天,女人玩得过天吗?”
陶艳说完,坐在沙发上,自顾自喝粥。
岑枝在原地站了好半晌,和陆应淮这一年多的一切,每一帧画面,哭的,笑的,喜的,悲的,像是过电影似的,在脑海放映了一遍。
她转身,平静离开。
..
岑枝在酒店泡了个热水澡发汗,从浴室出来,门铃响了。
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烈性烟味,陆应淮穿着黑衬衫黑西裤,裤筒堆叠着褶皱,眼球布满血丝,大抵是昨夜没睡好,胡茬也没刮,浓密厚重的鸦青色。
这个男人,干净清爽,显英气,颓废一些,又显男人味了。
黎珍说,当今社会美女吃到的红利不如帅哥吃到的红利多,男人多情,一个美女不行,换下一个,女人专情,一个帅哥不行,死磕他。
英俊的男人无论犯了什么错,都有女人接纳他,感化他,原谅他。
太不公平了。
陆应淮拧眉头,“你不问是谁,就给开门?”
她不吭声,也不让路,堵着门。
正如岑枝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陆应淮也闻到她的味道了,香水茉莉的沐浴露芬芳,“洗澡了?”
她还是不喜不怒的,一潭死水一样,陆应淮倒是宁愿她哭,作,吵闹一通,越是憋着,事儿越大。
他拽住岑枝,难得解释一句,“我安顿完她,就过来找你了。”
岑枝不着痕迹甩开手,“你找我干什么。”
陆应淮不是好脾气,偏偏她这副执拗又可怜的小模样,磨得他发不出脾气,“你说我找你干什么?”
她扭头进卧室,叠被子。
男人脱掉外套,点了根烟,沉默注视她。
手机的提示音震得沙发嗡嗡颤,来的路上一直关机,此刻的电话和短信不下三十多条。
他没耐心,一键删除了所有未接和未读,又碾灭烟,起身截住她,“程洵选了一套带露天花园的公寓,你喜欢养乌龟,露台大,你想养多少养多少,去看看?”
岑枝摇头,躲开他。
陆应淮揉了揉太阳穴,中海的事,宋禾的事,陆家的事,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你不能住酒店了,明天必须搬到公寓里。”
他撂下这句,抄起外套走出房间。
岑枝倏而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本能要喊陆应淮,没来得及喊出口,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在了地板。
「噗通」的重响,惊动了门外的男人,他还握着门把手,当即又推开。
岑枝趴在餐桌旁,四肢软塌塌的,完全没知觉了。
陆应淮拦腰抱起她,大步冲出去。
她醒来时,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外面黑沉沉的。
又是深夜了。
病房没有开照明灯,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小夜灯,温和不刺眼。
“脚发炎是怎么回事。”
昏暗的窗下,传来陆应淮的声音。
岑枝懵了一秒。
陆迟徽教过她涂药按摩的手法,她忘了按时涂,演出过程又崴了一下,加上在西郊山路浸泡了脏雨水,更严重了。
她撑住床坐起来,“我自己崴的。”
“在什么地方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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