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敷季庭柯小说(地乌金)最新章节阅读-罗敷季庭柯(地乌金)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

2024-08-12 10:01:53 来源:挑藏网 点击:

  “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态度!”

  沉默是梦里的一道内河。

  沿岸潮涨,几乎没过鼻息。

  季庭柯喘过两口气,让自己从水里浮上来。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挨着办公桌,一滴汗落下,攥紧了对方的目光。

  “如果我是畜生的话,那你、又是什么?”

  对方预料之中地暴跳如雷,桌上一叠中标文件甩得啪啪响:

  “我他妈是你老板!也是你老子!”

  季庭柯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得逞地咬了咬后槽牙,目光如寒冰。

  直到对方反应过来,一个烟灰缸猛地砸过来,他偏头躲了。

  烟灰缸砸到墙上,一陷坑。

  烟灰、烟头往下不住地落,滚到地上。

  “我要那天晚上,所有上夜班的人的名单。”季庭柯说。

  他移开目光,嘴里蹦出了五个名字——其中就包含郝国平。

  “我以为那天晚上,只有这五个人。”

  办公室里就剩下两个人。

  他们都心知肚明,季庭柯说的是什么。

  居高位的中年人终于舍得露出疲态。他揉了揉顶部稀疏的头,有些烦躁地、回避了季庭柯的问题。

  “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我才是一家人。”

  “其余的,都是外人。收起你那些无用的同情心。”

  季淮山不藏了,鹰目如炬地盯着季庭柯。一字一句地、摊牌他曾经派人调查过他的事实。

  “我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你的,包括这整个厂区。我栽培你,不是为了让你去什么面馆杀鱼,跟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

  哪怕季庭柯鄙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油烟不进地将手腕并起来举着,撕破他最后一丝为人父的温情。

  “又或者,你现在就可以送我去坐牢,我的、父亲。”不够看今天怎么还不更新ᐡ>⸝⸝⸝⸝<ᐡ被朋友拖去双排了,现在正在写马上就来!

第0024章 看天上

  季淮山本就不存在的耐心荡然无存。

  他拍开了季庭柯并起的手腕,抽了半根的“和天下”捏着烟屁股强硬地塞到对方指间,掐着季庭柯的小臂往上送,直到他被烟呛得咳一声——季淮山松了手,剩下半截烟屁股拿回来,他掸了掸烟灰:

  “儿子永远是儿子,老子永远是老子。”

  “没了老子,你他妈屁都不是。”

  他踢了一脚地上的烟灰缸,足够狠戾的动作、那只玻璃制的脆弱器皿“咔擦”撞上桌脚。

  “风口浪尖的时候,我同意让你回来,不是为了听你拿这些屁话来威胁我。”

  还剩下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季庭柯也猜得差不离:再敢多一句嘴,就滚出厂区。

  一滴汗落到地上,很快被地毯吸汗,只留下个圆圆的印子。

  季庭柯盯着那处印子,直到门外有人小心地敲门,季淮山喊“进”,门轧出条缝儿:来人是园区的人事主管,瞥见一片狼籍、小小地抽了口气。

  他的身后跟着汪工。

  那小子眼底明晃晃地挂着笑,冲着季庭柯,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的嘴半张着,短而促地捏了几个口型。

  季庭柯认出来,那是:在楼下等我。

  季庭柯其实也不愿意回到那个逼仄的宿舍。

  去面对那只阴毒、泄愤的眼睛。

  他宁愿去网吧包夜,去吸食那里的二手烟,放任自己向下堕落,像一颗熟透、发烂的果实。

  他站在厂区最里侧的大楼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罩、右手划开手机。

  五个未接电话。

  能愿意联系他的人不多,史铸常算一个、罗敷算一个。

  这不是欠债追偿、不是犯了事逃着不敢坐牢,季庭柯没往换手机号码、人间蒸发那一套想。

  他回拨了一个号码。

  “嘟——嘟——嘟”地响了三声,对面恰好接起,似乎是卡着点,语气里没有恼怒、被戏耍后的急切,伪装得很平静。

  “喂?”熟悉的女声。

  季庭柯淡淡地笑了,他手握着拳抵着唇咳了一声。

  “不好意思,回错电话了。”

  对面一默,反应过来,配合、嫌恶地嗤了一声。

  “是吗?”

  “那——你想回给谁?”

  季庭柯想了想,说:“史铸常。”

  “史铸常?”

  对方冷笑了一声,“店歇了、你带着他二百的体检费跑了,他天天在家磨刀,说要去找你拼命。”

  季庭柯眼角堆了一丝笑意。

  “还有你在。”

  他一直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哪怕在风沙下,眼尾也会有一丝褶,你都能从那叠褶里品出点沉郁的气息。

  “罗敷。”

  他叫出了对面的名字。

  “回去吧,回韫城。”

  男人望着满天灰雾,眯了眯眼。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替别人争出个公道。”

  那边似乎是在赶路,断了几秒联系,又粗硬地挤出了声。

  “我知道。”

  “不过——”

  她拉长了声调,好似身边有人,还要那点几乎不存在的脸皮。

  “操都操了,总不能让你白干一顿。”

  季庭柯心里一磕。

  他要挂断电话了,罗敷及时叫住了他。

  “季庭柯,你那边、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吗?”

  罗敷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手遮着眼帘,挡住一簇直射的日光——眼前,是日月合璧之景,彼此辉映,由地球绕月球、太阳绕地球的周期不同而造成,天空须得足够亮。

  季庭柯说:“看不见。”

  他只看得到初升的太阳藏在工业废气后、藏在一片阴翳下,难以突围。

  另一端,罗敷举着相机,她拍摄下了这一景象,虚按在快门上的手指轻轻点着。

  男人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我会将这祥兆带给你,就像古人将此景制成端砚,昭示前途光明、坦荡无忧。

  最后一句,罗敷没有说出口。

  季庭柯挂断了电话,她到街边的小卖部买了包口香糖,又塞了零钱,指着角落的插座,蹦出两个字。

  “充电。”

  小卖部里,孩子拖着学步车够柜台上的棒棒糖,女人坐着玩手机,墙上悬着的电视日复一日地秒杀。

  罗敷打开手机,导航——盛泰轻合金工厂。*

  汪工从大楼里出来,是半个小时后。

  他找到窝在角落里的季庭柯,一把薅下对方脸上的口罩。

  口袋里变出个新的、尖尖嘴:

  “带这个,这个贵,密封性好。”

  两个人都闷着说话。

  季庭柯问他:“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做什么?”

  “老一套,还是烧灰。”

  汪工拍了拍脑袋。

  “从我爷、我老子,再到我,一代一代都是这么烧出来的。你让我送了这么长时间鱼,闻不见这味儿——”他佯装深吸了一口,“我都不习惯啊。”

  季庭柯从背后拍了他一巴掌。

  不重,汪工龇着牙,“嘶嘶嘶”地,像一条没正形的蛇。

  抽烟的人大多气短。汪工带了会口罩,又喘着拿下来,用口罩给自己扇了口气。

  他知道季庭柯在看他。

  他在口罩下抿着嘴,问他最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汪工说,没有。没时间。没钱。

  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他嬉皮笑脸地撞他:像我们这种,都有九条命,老天爷不收的。

  他看着季庭柯,脸色缓缓地收起来。那你呢?好着呢吧?起风了。

  风刮散空气中沉淀的灰,露出一角蓝色,季庭柯从其中,终于能窥到罗敷所说:没有落下的月亮。

  季庭柯捏着口罩的铁丝,他移开目光:嗯。好着的。

  “那就好。”

  汪工换了口气,到底又把口罩带上了。

  他想起那天罗敷找到他时问出的话——死了五个,就得追踪六个。

  谁,会是那六个替罪羊之一?

  总归不是季庭柯。

  他全须全尾地站着,有个好爹、有个好出身。汪工心想:罗敷一定不知道季庭柯是谁。

  她还在担心他会死,担心他会因为回到厂区而送命。

  可他是季庭柯。

  永远比人命硬、更幸运一点的季庭柯。

  汪工偶尔也想纠正自己的措辞,他总是恍惚,或许这些年里,蜷缩在密密麻麻尘土下的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