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洲为了她,不顾萧文杰,抛下功名利禄,违抗圣旨落入牢狱,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往日宫人讽刺她的话还历历在耳:江泽洲是美玉,她是泥淖。
孟宁心中泛苦,微微发白的唇弯着一个酸涩的弧度。
宛瑶提着一壶茶水走了进来,见孟宁一边发呆一边哭,走过去坐下:“哭什么?”
孟宁抬眸望着她:“姐姐,皇上硬要你回去怎么办?”
“嘭”地一声,宛瑶将茶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要我另嫁他人,我宁愿一死!”
孟宁一愣,她发现宛瑶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特别是说到皇上赐婚一事。
“可……”
忽然,院外一阵奇怪地声音将孟宁的话打断了,两人一同站起了身,望着门外。
房门正对院门,两人清楚地看着院外的竹子都尽数倒了下去,似是有人故意砍倒的。
江泽洲和秦奕也从柴房中走了出来,看着遮挡屋子的竹子几乎全都倒了下去,眉头紧蹙。
一种不安自四人心中升了起来。
“叩叩叩——”
紧接着,像是要把门给敲碎的声音响了起来,刺耳的如同鞭炮。
孟宁和宛瑶走到院内,两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了一起,微微发抖。
秦奕迟疑了一下,去开了门。
才刚开了一扇,一群身着甲胄的侍卫一拥而入,整齐地站成了两排。
见秦奕被推到了地上,宛瑶心疼惊呼一声:“秦奕!”
她跑过去,将秦奕扶了起来。
与此同时,太监那尖锐的声音也如响雷般在院内炸开。
“皇上有旨,迎七公主、萧太傅回京!”
第四十一章 皇命难为
孟宁眼眸一怔,忽地坠入了万丈深渊一般。
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泽洲紧绷着脸,转头望向房门口的孟宁。
他怎么可能走,他怎么会抛下孟宁!
“请七公主,萧太傅接圣旨,其余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太监朝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
很明显,闲杂人等指的就是孟宁和秦奕。
太监话才说完,四五个侍卫便各自驾着秦奕和孟宁往外拖。
“孟宁!”
江泽洲眼倏然变红,狠戾地看着架着孟宁的两个侍卫:“放开她!”
他冲了上去,却被一个侍卫拦住。
孟宁只觉心口淤积的一口血将要涌上来,但见江泽洲似要发疯地模样,她竭力忍了下去,含着笑着说:“先生,我,我在外头等你……”
她苍白的笑容如针扎在江泽洲的心头:“孟宁!”
而宛瑶只是紧握着拳,死死地看着秦奕被拖了出去,眼睛渐渐泛了红。
见孟宁和秦奕都被带离出十几丈外了,太监才不急不缓地将圣旨打开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公主、江泽洲即刻回京,于四月初八完婚。钦此!”
短短几字,再次决定了二人的命运。
宛瑶看着太监手中那明黄的圣旨,从未这般憎恨过自己生在皇家。
江泽洲阴沉着脸,眼中却涌上难掩地不忿。
两人没有一个人接旨。
太监拿着圣旨,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苦口婆心样子劝道:“公主,太傅大人,皇上若不是看在您二位的面子上,外头那两位该斩首了。”
江泽洲眼神一凛,冷厉到让太监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太监还是壮起了胆子,说了实话:“皇上还吩咐了,若是公主和大人被绊住了脚,就除去‘绊脚石’。”
江泽洲和宛瑶愣了愣。
皇上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若他们不肯回来,就杀了秦奕和孟宁吗?
江泽洲目光看向院门外不远处站的吃力的孟宁,心如刀绞。
秦奕曾为国效力,因伤卸任,皇上不念他的大功也罢,孟宁可是他亲生女儿啊!
孟宁几欲将喉中的血吐出来,却又强硬地忍了回去。
血似是染红了她的眼,她都不敢去看院门那一头的江泽洲。
哪怕听不见太监说什么,她也知道圣旨上写什么。
孟宁木讷地偏过头,望着一旁的秦奕,竟见他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自若地站着。
“秦将军,你……”她声音沙哑,吐出的气都带着一股血腥。
秦奕垂眸,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皇命难为。”
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贪恋同宛瑶相处的日子,也曾自私地想过带着她远走高飞。
然而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缕缕春风拂过,再也没有竹叶的“沙沙”声。
孟宁觉的这阵风太像寒冬中冷宫的风,寒冷的如同铁钉钻入她的骨头里。
她舌抵着上颚,堪堪忍住喉口的血。
很快,院中的侍卫尽数走了出来,走到路边的黄盖马车旁,似是等待启程。
看守孟宁和秦奕的侍卫也站了过去。
宛瑶面无表情地走向马车,只在秦奕面前停了一下。
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一个眼神也没给秦奕。
秦奕唇一张,再想多看宛瑶一眼,却见她已经上了马车。
麻木的心渐渐失去了温度般,他怔怔地望着,一动不动。
孟宁看着随后出来的江泽洲,眼眶一涩:“先生……”
第四十二章 一别何时归
江泽洲看着孟宁,心似被烧红的铁烙着,疼地他连步伐都乱了。
“孟宁……”他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孟宁的脸,喉间的话像是被孟宁眼中的泪水哽住,唯一能说出来的只有她的名字。
孟宁伸出手,想要握住江泽洲的手,却僵在空中,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她竭力扯出一个笑容,眼泪却因为她眉眼一弯落了下去,烫的江泽洲手一颤。
“先生,你,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孟宁细小的声音如风一般轻柔,她看着江泽洲满是血丝的双眸:“先生若有机会,一定,一定要替我给母妃还有哥哥……上柱香。”
说着说着,她带上了哭腔。
江泽洲心脏骤然紧缩,恨不能将她揽在怀里,不让她受任何伤害,更不愿她再掉一滴眼泪。
但那样反而会害了她。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执起孟宁的手,将玉放在她小小的手掌中。
孟宁眸光一怔,看着掌心的玉发了愣。
这是江泽洲从前赠给她的,原来被他拿着,还一直收着……
江泽洲喉结滚动了几下,哑声道:“一年内,若我不回……你便寻一户好人家,放下吧。”
这一次回去,若是触怒龙颜,他难逃一死。
他不怕死,但他无法让孟宁承受无尽的等待。
“先生……”
孟宁嘴角残留的笑意彻底消失,更觉身后的风冰冷刺骨。
江泽洲让她放下,她又如何放的下?
蓦然间,手背的暖意被抽离,只剩下手中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玉。
孟宁看着江泽洲上了马车,再未回头。
“起驾回宫!”
太监话一刚落,明黄的幡被高高举起,被风吹的如同萧絮一般飘荡。
浩浩荡荡的皇家队伍沿着路缓缓离开这似是变成了一派荒景的小院。
孟宁望着远去的马车,手中玉的温度好像也随着江泽洲而去了。
她颤着手将玉贴在怀中,在视线模糊间,喉间的鲜血伴随着她撕心裂肺地一声“阿煜”一同而出。
孟宁强撑着身子,朝那已经离了百丈的马车追去。
“阿煜!阿煜!”
路并不稳,她摔倒了再爬起来,眼神一刻也不离开那载着江泽洲的马车。
血、泥泞沾污了她水绿色的衣裙,可孟宁却将手中的玉保护的一尘不染。
“阿煜——!”
她再一次摔在地上,这次却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眼泪混合着血落在黄土中,孟宁抽泣着,她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与此刻比起来,那被毒折磨的疼痛都已经微不足道了。
本就阴沉的天忽地传出几声闷雷,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水如倾泻的银河落了下来。
孟宁透过不知是被泪水还是雨水模糊的视线,望着那已经成了一团的明黄渐渐消失。
“阿煜……”她一遍遍地叫着,好像已经只会说这两字了。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满是血的下巴,孟宁颤着声苦笑着:“若你来了,我却没等到你,也愿你找个好女子,放下……”
“轰隆——”
一声似要将天劈开的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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