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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的,我的心渐渐沉下去。
我睁着眼,彻夜不眠。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我僵硬地转动脖子,眼中倒映着冉冉升起的夕阳。
天亮了啊。
打开手机,新闻铺天盖地,提醒我,顾凭可能遇难了。
更有人打到我的手机上,采访我的感受。
他们的铃声一次次叫我升起希望,又陷入更深的绝望。
我嗓子红肿疼痛,声音嘶哑,接起最后一个电话,说:
「求你们,别打了。把线留给顾凭好吗?我在等他。」
我拉黑了第一百个电话号码,无力地捂住眼,除了小桃,顾凭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我躺在沙发上,不吃不喝不睡。
电视上滚动播放着救援进展,我傻乎乎地盯着屏幕,期待又害怕。
到了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来电。
我以为和寻常的采访电话一样,不抱任何希望放在耳边,一句话没有说。
「卿卿……」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
窗外的枯树枝无声摇晃。
沙哑疲惫的声音击溃了我的心防,我咬着手背,颤抖着哭了。
「卿卿,别怕,我马上就回去。」
我压着嗓音,「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25
放下电话,我跪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三天,度日如年,我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这一刻,才算彻彻底底放松。
确定顾凭安然无恙后,我倒头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二日黄昏,我睁开眼,看见坐在床边一脸憔悴的顾凭,突然爬起来紧紧抱住他。
「你会不会早死啊?」我问出了心里的担忧。
顾凭轻轻拍着我的背,「不会了。」
「真的?」我两眼发肿,只能虚着眼睛看人。
「真的。」
我揪着他不敢放开手,顾凭摸摸我汗涔涔的额头,上床来和我抱在一起。
我在他胸口拍了拍,「顾凭,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所以要给我爱你的机会。」
西安又下雪了。
这一年的冬天总在下雪。
我想到了长安的冬天,那一年我蹲在皇宫角门拉住他的衣角,见到他第一眼。
那天是先帝下葬的日子。
他着白衣,神情平静,「小姑娘,我没有家人了,一天没吃饭。」
我把爹爹的饭给了他,从此他成了我的心上人。
「顾凭,春天不远了,我想跟你看很多个春天。」
顾凭轻轻吻住的我额头,「放心,我们会在一起很多很多年。」
终章(因果 顾凭视角)
我继位那天,长安的雪三日不化,父皇头七已过,接受群臣拜见后,我要扶灵出宫。
朝政被林氏把揽,我一个傀儡,站在哪儿都无所谓,因此一路上,也并无人发现我不见了。
途径角门,突然伸出一只手,力气挺大,将我拽住。
「敢问……公子认识李太傅吗?」
门后,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漆黑圆亮的眼,皎洁如雪的白肤,唇红齿白,俏丽多姿。
我停住脚步,想听她往下说。
她往我手里塞进一个篮子,「劳驾,我爹爹一日没用饭了,你能给他带着吗?」
手里的食盒柄热腾腾的,冰天雪地里,小姑娘头顶盖满了雪,像画本里的地精,滑稽可笑。
我一下就猜到她的身份,李霂。
李太傅的掌上明珠。
父皇临死前,几次三番要我娶的女人。
娶了她,才能牵制林氏。
我蹲下,和她缩在一处,「我也没吃。」
她先是张大了嘴,露出一个「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眼神,随后眼底慢慢浮现怜悯之色。
纠结半天,松了口,「那你也吃点吧,瞧你怪可怜的,家里人没给你送饭吗?」
我家里人都死绝了。
这国交在我手上,不是被篡位,就是被灭国。
我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家人。」
李霂露出个难过的神情,当着我的面把食盒打开,「你先吃吧,我回家给爹爹再拿一份儿。」
她披好斗篷,扑落头顶的雪,像夜晚活泼的精怪,一眨眼消失在夜色。
那盒东西,我到底没吃,让身边的人喂了野狗。
一日过去,野狗活蹦乱跳。
暗探来报,李太傅没吃上李霂送的饭,过了点,李家人去送的。
我撵着手里的菩提,多问一句:「为何?」
「李小姐急着给李太傅送饭,扭伤了脚,从台阶上摔下去了,摔得不轻呢。」
李家我要拉拢,这便是很好的机会。
那日我微服出宫,来到李府。
李太傅受宠若惊,我扫了一眼,笑着问:
「听说,贵府小姐病了,她于我有一饭之恩,朕该亲自瞧一瞧。」
话落,李太傅的脸僵了僵,想来明白她女儿未来的命运。
此刻入宫,跟了我,是祸。
然而他是忠臣,没法拒绝我,默默领着我去了。
我到院子里的时候,李霂在放风筝。
腿上包成粽子,上半身还能端着瓜子儿叽叽喳喳指挥风筝往哪儿飞。
实在是……热闹得很。
我不自觉地笑了。
小姑娘白得发光,笑容灿烂耀眼。
我犹豫了,她的闺阁一旦踏进去,我便把她的命运捏在自己手上。
当生杀大权一旦掌握在刽子手手中,落刀都会犹豫半天。
国要亡,何必多搭一个人。
我有半刻的良心发现,自嘲地笑笑,挪开步子,往回走。
刚走半步,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声音,「哎,你来了?」
那一刻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
像坠在悬崖边的一根麻绳,抓住它,也许能往上爬一爬,说不好什么时候会断,但有它陪着,总能安心一点。
我回过头,见李霂朝我招手:「快进来。」
她托着头,晃悠着双腿,看风筝,漂亮的晃人眼睛。
长安的冬日冷,走近能看见她冻红的鼻头,牙齿还在打哆嗦。
「冷为什么不进屋?」
她抬起秀气的眼睫,笑道:「因为我在等你。」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加快了语速,「我爹是忠臣,你想做明君,我就做你们的桥梁。」
她年级小,其实什么都懂。
懂我这个帝王卑劣的制衡之术,却甘愿入局做笼中鸟。
我有瞬间的愧疚。
李霂对我招招手,笑着说:「劳驾,抱我进屋吧,腿不好。」
她身子很软,很轻,夜里看像地精,白日看像仙子,总之,不像人,哪里有人活得这样通透。
我把她送进屋,坐在暖炉边,抛出了坏消息:「皇后不会是你。」
林氏早已拟定了皇后人选,择日完婚,而我却连见都没见过。
李霂又开始吃,她的嘴就没停下来过,「我知道啊,林家嘛,懂,你喜欢我就好了。」
我突然很想笑,她也像个忠臣。
一个漂亮的忠臣。
我喜欢她。
比起皇后,我跟李霂在一起的时间更多。
她腿好的日子,正好是长安的三月,柳絮似鹅毛,一团又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