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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01 16:52:47 来源:挑藏网 点击:

心一片死寂,她认命般跪伏在地:“妾身遵命。”

  ……

  夜深露重,烛火晃动。

  不知不觉间,沈清宴又一次走到了祠堂。

  他猛地停下脚步。

  江佑宁仍旧跪在冰冷的祠堂地面,单薄的身躯好像风一吹就能倒。

  “咳咳……”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江佑宁躬身,痛苦地咳嗽。

  钻心入肺的寒风灌满胸腔,胸口都要咳裂。

  落在他耳中,呕哑嘲哳,像是凄吟哀嚎。

  明明跪都跪不住,却还是和他闹脾气。

  沈清宴心生恻隐,长叹了口气。

  随即解下毛氅系结,上前几步,想替她披上。

  小以惩戒即可,毕竟江佑宁仍是他的妻子。

  此时,侍卫匆匆上前拱手:“王爷,宫中密信。”

  “圣上请您务必立刻进宫。”

  沈清宴脚步一顿,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又将系带收紧,转身便往宫中去了。

  ……

  江佑宁无知无觉,骨生寒凉,已经是冻到僵硬。

  秋竹从远处跑来,见江佑宁如同一具枯骨,形销骨立,仿若寒冰包裹,拢着冬衣哭着跪在她身旁。

  “王妃,您受苦了。”

  江佑宁抬眼,寂灭的心有了几丝安慰。

  忽然见着府中一阵骚动,似是官兵列队,火光莹莹宛若白日。

  不知怎的,江佑宁心颤得慌,嚅动着苍白的唇问:“发生何事了?”

  秋竹犹疑地答:“方才过来的时候,我,我听见有人说……”

  “西山一座前朝的陵墓呈不祥之兆,被宋王妃下令尽数被挖出鞭尸!”

  西山,前朝陵墓,那是她死去父母的埋葬之处!

第九章

  耳畔一阵嗡鸣,江佑宁这才觉寒风彻骨,如千万根冰棱钻入心肺,蚀心砭骨。

  当年,她亲眼所见父母被挖心掏肝,头吊城楼三日供鸟啄食,血溅城墙。

  江佑宁身体一晃,被鞭笞的痛再度贯穿心口。

  “秋竹,我要去西山!”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落在心焦如焚的江佑宁耳中,仿若倒计时。

  快要到时,却听见一声骏马嘶鸣。

  车帘被一把掀开,沈清宴目光深沉地站在她眼前。

  “谁让你出来的?随我回去。”

  江佑宁心口一痛,跪伏在地:“是我不孝……清宴,我求你,求你让我去看看……”

  她久久跪在他跟前,沈清宴终是不忍心。

  “远远看一眼便回。”

  江佑宁吞声忍泪,煎熬地站在一旁。

  烟火熏缭间,隆起的陵墓已然被凿开,几节残败的尸骨被砍碎成渣。

  一旁还有人抽动着长鞭,笞打起阵阵灰尘:“放火,烧!”

  火光灼灼,倒映出她的瞳孔。

  西陵九年,她穿书而来,赐封“福宁”。

  父母培养她成才,诗书礼乐,射御算术,也任她无拘无束。

  她体弱,险些几次病亡,父亲跋涉千里前去求药,母亲放血救她濒死。

  “我们佑宁该拥有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鞭打声和噼里啪啦的烧焦声渐起,江佑宁的心像是被火燎烧着抽痛。

  她越过沈清宴,疯狂奔向陵墓,扑向已经燃起的火中。

  沈清宴一惊,飞快拉住她:“你疯了!”

  江佑宁瞳孔涣散,恍惚着倒地,去捡碎裂的尸骨,被沈清宴硬生生按住。

  宋琬银牙咬碎,鄙夷地看向江佑宁,装出柔顺委屈的模样。

  “国师所言,西山陵墓,凶兆已显,危及社稷,我奉命毁坟鞭尸,不过是顺应天道。”

  说完,宋琬似是失力般往沈清宴怀中倒去。

  她攀住沈清宴的肩膀,柔弱含泪说。

  “清宴,若是放任陵墓鬼魂作怪,我腹中胎儿定会受到冲撞。”

  “我命势与此相冲,国师断言会因此挡运……”

  江佑宁心神不稳,惶惑摇头:“他们生前爱民如子,何来危及社稷一说!”

  沈清宴将江佑宁松开,护住宋琬。

  “日后我同你迁坟便是,你父母九泉之下仍可安息。”

  江佑宁哭着压住坟土:“如今爹娘早已无全尸,魂魄尽碎!”

  哭声凄楚,肝肠寸断。

  沈清宴莫名绞心,但面上声色俱厉,隐含威怒。

  “今夜国师做法,关乎江山社稷,也关乎琬儿性命,你该识大体。”

  随后,他强硬地将江佑宁钳制住。

  江佑宁木然僵直,热烫的火焰好似灼烧一切,将她焚骨扬灰。

  ……

  天光渐露,江佑宁睁眼至天明。

  沈清宴直至清晨才来,侧坐床榻旁,轻哄着她道歉。

  江佑宁双目无神,如若未闻。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忽地,小腹一阵鼓胀。

  她颤抖着去触自己身下的衣裙,只摸了一手温热的血液。

  系统再次出现发出警告。

  【宿主,系统检测到如今胎像不稳,若是再受刺激,便会滑胎。】

  江佑宁护着小腹,悲凉的双眼看向沈清宴:“我的孩子……”

  沈清宴似是不忍:“佑宁,你的孩子尚在腹中,莫要再动了胎气。”

  江佑宁怔神,她连父母的坟陵都护不住,还能护得住自己的孩子吗?

  而后,他从怀中拾取一个食盒,缓缓打开。

  正中央嵌着一颗朱红色药丸。

  “昨夜,是我对不住你,你莫要怪罪我。”

  “琬儿深觉愧疚,特地拿了她家传的名贵药丸补偿你,有安胎醒神之效。”

  此时,系统的声音紧急响起。

  【宿主,此为断肠草、鹤顶红、牵机药所混制之药,奇香,剧毒。】

  江佑宁愕然,心中升起一股惊怯。

  彻骨的寒,浑身如灌入冰水般发凉。

  “清宴,若此为毒药,你会如何?”

  沈清宴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目光愠怒:“佑宁,你不信任琬儿情有可原。”

  “可你这是在污蔑她一片好心。”

  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江佑宁滞然不语。

  她忘了,宋琬在他心中从来都是良善仁惠,怎么会害人?

  她在心中默然:“沈清宴,你还是不愿让我生下你的孩子。”

  系统“嘀嘀”的警报声在耳边盘旋,江佑宁却仿若未闻。

  她捏起这颗圆润的朱红色药丸,静看许久,仰头将药丸吞入喉中,凄凉一笑。

  “好,我信王爷。”

第十章

  沈清宴见她顺从,眉头渐松。

  “佑宁,你若与琬儿之间有嫌隙,直说便是,莫要猜忌。”

  药丸苦得她舌根发麻,透骨酸心,可却不及他的话苦。

  见她皱着眉眼,沈清宴连忙轻抚着她的脊背:“来,含口糖水会舒服些。”

  他拥住她柔声安慰道:“佑宁,待你身子骨好些了,我带你回西陵国旧址看看可好?”

  江佑宁眼眶涌泪点头,她想家了。

  她已经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了。

  她思绪飞远,靠在沈清宴温暖的怀中,不知不觉便昏睡过去了。

  待痛醒时,身边已没了他的身影。

  江佑宁心中怅然若失,被灼烧的痛感倾袭全身,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

  四肢百骸,肝肠寸断。

  江佑宁气竭声嘶,痛呼着他的名字:“清宴……”

  小腹一阵骤缩,一片温热的湿意从腿间流出。

  她万念俱灰,能感觉到有什么正在离她远去。

  她强撑着痛,叫来秋竹:“王爷呢?”

  “你去请他过来,我要见他。”

  此时此刻,她能依靠的只有沈清宴。

  秋竹应声,小跑着便去寻人了。

  等待的时刻痛苦都被拉长,像是等了半生,才听见门外响动。

  江佑宁强撑着理了理汗湿的额发:“淮……”

  话卡在喉中,却只见秋竹一个人,小心翼翼开口。

  “王爷带宋王妃去城外散心去了。”

  她惨然一笑,痛心入骨。

  她早该知道,宋琬在他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秋竹,你去取出我柜中的木奁来,敲碎它。”

  敲击声传来,像是叩打着江佑宁的心,先是痛楚,后是麻木。

  木奁碎裂,满目琳琅的金簪玉镯,底下还压着一沓银纸。

  “秋竹,这些我都用不上了,你拿着。”

  说完闭上眼睛:“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秋竹被喜悦冲昏了头,没注意到江佑宁死灰般的脸色,裹好金银便往外走。

  ……

  须臾,江佑宁睁开双眼:“系统,我想最后再看一眼他。”

  系统像是卡顿片刻,才冰冷回复。

  【宿主,检测画面令你不适,确定继续?】

  江佑宁心神一晃,可对他的不舍终是镂心刻骨,盖过了一切。

  她缓缓点头,脑中霎时出现逼真的画面。

  灯火点点,宋琬喜溢眉梢:“清宴,你瞧,花灯系了同心结,恩爱到永远。”

  宋琬放飞花灯,转身攀上他脖颈摩挲。

  沈清宴眼神一暗,俯身吻她。

  宋琬气喘吁吁:“你只带我来,若是回去,妹妹吃醋了怎么办?”

  沈清宴搂着她的腰回吻:“不管她。”

  江佑宁瞳孔骤缩,控制不住地弯腰干呕。

  她为了他焦思苦虑,想见他最后一眼。

  却见他与宋琬拥吻缠绵,蚀骨销魂。

  片刻后,她立即闭眼,意识海中陷于情欲的沈清宴也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