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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的开口：“一个人爱你，自然是如珠如宝。但当他不爱你了，自然如沙如土。莫说我今天只是呕血，他日我棺椁入土，他也不见得掉泪。”

画春闻言，哭的更加伤心了。

第二天，谢如濯便令人宣读旨意，封郁鸾为皇贵妃。

朝堂哗然，但满朝竟无一人提出异议。

一个是日渐没落的将军府，唯一的血脉尚且年幼，皇后在宫中也失宠已久。

一个是如日中天的尚书府，不仅郁尚书年富力强，贵妃更是身怀龙嗣。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钦天鉴当下择定良辰吉时，三日后，便是皇贵妃册封大典。

三日后，皇贵妃大典按例举行，丝竹声声声入耳。

郁云意站在长春宫的最高处，凭栏远眺巍峨宫城内的那一块热闹。

举国欢庆，花灯似海，嘈杂的声音哪怕隔着这么远，也依稀入耳。

风缓缓吹动郁云意的衣衫，她看风，看雪，看月，只是满天下的光，都入不了那片漆黑的眸子了。

飘飘扬扬的又下了雪，郁云意伸出手，一片雪花在手里慢慢融化，凉彻心扉。

女人的低喃在夜色中缓缓响起：“谢如濯，这是第八场雪了。”

第五章 满目疮痍

  

 

冬天越来越冷了，郁云意的身体也随着一场又一场的雪，逐渐显露破败之势。

谢如濯自从上次离开之后，再未踏足过长春宫。

只听宫人说，郁鸾肚子越来越大，太医诊脉说，有可能是龙凤胎。

这是天大的喜讯，可以想见朝堂之上郁家的地位，又会再往上升一升了。

转眼间，郁云意的生辰日就要到了，往年都是大肆操办。

掌事太监前来请示诸事。

“不必了。”郁云意却淡淡的说道：“今年生辰，无需操办。”

掌事太监愣了一愣，随即叩首，便退了下去。

画春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口：“娘娘，您的生辰不操办，陛下问起，该如何说？”

郁云意唇角勾起苦涩的笑：“他如今，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我了。”

直到郁云意生辰的前一天，长春宫内依旧冷清，也无人问津。

生辰那日，郁云意直接带着画春出了宫，她想家了。

可当她站到将军府门前那一刻，郁云意甚至不敢相信这会是郁家！

府门牌匾沾满尘灰，落郁满地，门前甚至都无人看守。

将军府是皇后的母家，是世袭的侯爵府，怎会如此破败？

郁云意心中慌乱不已，她推开大门，直直的往里走。

可越往里走越是心惊，偌大的将军府，为何下人都看不到几个？这到底是怎么了？

“娘！嫂嫂！”郁云意冲进后宅，才发现三嫂屋内围了一群人。

见她到来，众人神色各异。

她走进屋内，却见床榻上阿满脸色通红，呼吸急促，不过短短几日，小脸便已瘦了一圈。

郁云意赶紧让画春去请大夫，她看着围在床边的老弱妇孺，颤声问：“那日三嫂带着阿满入宫，可是有求于我？”

满堂无声，洛云抬手擦了擦泪，神色憔悴。

郁云意靠着柱子，目光扫过每一位嫂嫂的脸，看到的，全是绝望和木然！

她郁家满门忠烈，男儿尽皆战死沙场，可他们的遗孀，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要去找陛下”郁云意几乎站不住身子，抬脚便要走。

“站住！你还嫌将军府不够惨吗？”一句喝止从门口传来。

“娘。”郁云意看着郁母从门口踏入，眼眶立时发红。

只见三哥四哥燕城大败被俘那日，母亲白了一半的头，如今竟已满头华发。

郁母却站在原地，恭敬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以后还是莫要再来我将军府了。”

郁云意呆立当场，眼泪瞬间涌出：“娘，您这话是何意？您……不要女儿了吗？”

郁母却没回答她，只是对几位嫂嫂道：“恭送皇后娘娘。”

郁云意承受不住的退后一步，她看着几位嫂嫂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陡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问：“这一切，跟谢如濯有关？对吗。”

“啪！”

郁母抬手便给了郁云意一个巴掌，语气震怒：“你贵为皇后，怎能直呼皇帝名讳。圣上旨意，岂是你能肆意揣测！你给我滚！立刻滚！”

郁云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将军府的，她站在破败的府门前，只觉得阵阵寒意从脚底往上窜。

自此，她终于明白，何为鸟尽弓藏，兔死蜜小蜜狗烹

她回到宫中，脚步一转，直直便朝御书房去了。

谢如濯正在批阅奏章，见她眼眶通红，不禁站起来迎过去：“皇后这是怎么了？”

郁云意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惨然一笑，质问道：

“我郁家的最后一丝血脉，陛下也要赶尽杀绝吗！”

谢如濯眉心一跳，沉下脸来：“皇后擅闯御书房，就为了与朕说这荒唐赘言？”

郁云意明白了，她强忍鼻尖酸涩，哽咽着：“荒唐？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是我生辰？”

谢如濯心中一空，陡然心虚。

郁云意自嘲一笑：“陛下忘了。”

“陛下可知，我生辰日，回到郁府，看到满目疮痍，府门破败！”

“陛下可知，阿满高烧不退，满府孤寡，却连一个大夫都请不起！”

“陛下又可知，若我父兄泉下有知，可会为当初不谢一切助你登基而悔恨莫及！”

此话一出，谢如濯当即大怒！

猛然抬手一挥，郁云意便被他狠狠一巴掌甩在地上。

“你是朕的皇后，谁教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御书房一片死寂。

半响，郁云意撑起身子，一双眼清清楚郁的看着他。

一字一顿的说道：“皇后？这一年里，你可有真把我当皇后看待？谢如濯，七年前你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做到了，可你呢——！”

第六章 我不怪你

  

 

郁云意被彻底关了禁闭，就连画春都被调走，偌大的长春宫，清冷的犹如冷宫。

直到三日后，郁鸾来了。

这一次，她满脸得意，挺着较之上次大了不少的肚子，架势浩荡。

而她的太监却拎着生死不明的画春。

郁云意眼眶一红，就要冲过去，却被郁鸾身边的婢女拦下。

郁云意转身大喝：“郁鸾，你敢！”

郁鸾笑的花枝乱颤：“你就别白费力气了，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吗？”

她在奄奄一息的画春面前丢下一枚玉佩，语调娇媚：“这贱婢竟敢秽乱宫廷，可真是胆大妄为！”

看着郁鸾有恃无恐的模样，郁云意攥紧了拳：“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郁鸾使了个眼色，婢女尽皆退到门口，她才开口：“我要的，当然是你的位置！”

“凭你也配？”

“怎么？郁家满门老弱的命，还配不上这个皇后之位？”郁鸾冷笑一声。

“你以为郁家是那么好动的？”郁云意眼里像淬了冰的盯着她。

郁鸾却笑的更加开心：“郁云意，你还真是个蠢货！你或许还不知道，你郁家三郎四郎的死，是皇上默许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