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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表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意一直贯穿到心脏。

下一瞬，她笑了笑，声音带着释然：“陆司栩，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第8章

纪初晚的声音很轻，散在风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听见。

最后，纪初晚一个人回了大院。

陆司栩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纪初晚正在整理行李。

他看着空了不少的衣柜，愣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就去交流几天，要带这么多衣服？”

纪初晚叠衣服的动作不停：“听说那边气候多变，我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怕陆司栩再问，她转移了话题：“静妍同志怎么样？严重吗？”

一说起夏静妍，陆司栩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皱着眉头：“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擦伤不少，她这人最爱美，哭了半天。”

他回答完想到什么，又解释了一句：“静妍从小娇气，出了这样的事被吓到了，我就多陪了她一会儿。”

纪初晚将编织袋的拉链拉上，挡住了他的目光。

“你跟静妍同志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她现在受了伤，你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

陆司栩看着她，笑道：“初晚，你好像不一样了。”

纪初晚问：“哪里不一样？”

陆司栩说：“好像越来越善解人意了。”

纪初晚勾了勾唇，没有接话。

陆司栩又道：“时间是两天后吗？到时候我送你。”9

纪初晚眼眸一闭，脑海里闪过陆司栩刚才毫不犹豫放开她手的画面。

她沉默半晌，点了点头：“好。”

陆司栩点头，转身去了卫生间。

剩下的两天，即便夏静妍伤得并不重，陆司栩还是会每天都去看她。

一会是去送药，一会儿是说夏静妍因为疼哭闹不止。

纪初晚表示理解。

离开前的最后一天。

深夜，纪初晚睡得正香，就感觉有人在推自己。

耳边还有大院里其他人家噪杂的声音。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陆司栩已经起了床。

“初晚，有个紧急任务我必须要去，明天不能去送你了，等你回来……”

“没关系。”纪初晚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任务重要，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好，等你回来我一定去接你。”

陆司栩握了握她的手，直接离开了。

纪初晚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自嘲一笑。

虽然早就对他的承诺不抱任何期待，但有时候，她也会想，陆司栩真的就不能让她猜错一次吗？

可永远，永远没有例外。

第二天一早，学校就派人来将纪初晚的行李搬走了。

她最后一次坐在客厅的桌前，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安静地在申请人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张薄薄的纸，将结束她与陆司栩这么多年的感情。

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将其压住，纪初晚起身离开。

站在家门口，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几乎由她一手装扮成现在这样的房子，缓缓将门关上。

陆司栩，再见。

……

两个小时后，首都机场。

公派留学生的负责人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眼神欣慰：“各位同志们风华正茂，志向高远，遥祝诸君此去乘风破浪，扶摇直上九万里，学成归来，建设中国。”

纪初晚等泪光盈盈抬手敬礼：“定不负祖国所托！”

他们这批公派留学生将在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后，远渡重洋抵达美国的旧金山机场。

飞机起飞那刻，纪初晚在天上透过眩窗看见了天安门广场。

她愿以身为剑，铸造共和。

此去经年，但行前路，无问西东。

第9章

一月后。

陆司栩完成任务回到军区大院的时候，已经一个月之后。

按道理来说，他们出任务回来的日期会提前通知到军属。

纪初晚应该会在大院门口等着他才对。

她长得漂亮，又高，每一次，他都能第一时间看见她。

可这一次，他在大院门口等着的军属里扫了好几圈，也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去其他学校交流还没有回来吗？

陆司栩这样想着，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心慌。

这一次的任务，几乎每一个晚上其他几个战友总是会聊到自己的家庭。

而他总是默默听着，然后想起她。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情况。

回想起这段日子，她变了很多。

他确实放在夏静妍身上的注意太多了，从而疏忽了纪初晚的感受。

夏静妍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他也因此对其有多一些的关心。

可初晚才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共度余生的人。

他最应该关心和好好呵护的，该是初晚才对。

他迫切地想要回来，想要跟她亲口认个错，并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司栩！”2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陆司栩精神一震，转头看去，眼里却瞬间只剩下失望。

夏静妍从人群中跑出，来到他的面前：“司栩你终于回来了！”

陆司栩问：“初晚呢？”

夏静妍脸色一僵：“不清楚，我也很久没看见她了。”

得到回答，陆司栩此时并没有耐心跟她多说什么。

只留下一句：“我很累了，有什么都过几天再说吧。”

他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

门上了锁。

他心里愈发不安。

掏出钥匙，他将门推开。

肉眼可见的，桌子凳子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彰显着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的事实。

纪初晚确实还没有回来。

陆司栩按耐住自己心里的不安，提着包走进了房子。

视线一矮，他就看见了桌上女士手表压着的一张纸。

心脏狠狠一跳，他大跨步走过去，扫开手表，看清楚纸上的内容，他顿时瞳孔一缩。

白纸上，是手写的一份离婚协议，而右下角，是纪初晚的签名。

娟秀清丽，是他熟悉的纪初晚的笔迹。

这一瞬，陆司栩只觉得有一道雷劈下，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

纪初晚要跟他离婚！

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平复下来。

出任务前那半个月的记忆涌现，盘旋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那些他曾有过怀疑的地方，如今再想起来，清晰地告诉他一个答案——

什么项目交流都是骗人的，纪初晚早就有了要离开的想法！

那她现在在哪，回纪家了吗？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连日奔波的疲累，又转身出了门。

一路直接来到了纪家。

踌躇了几息，他还是抬手敲响了门：“初晚？初晚！”

“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女声，隔着一道门，音色并不能听得太清楚。

等待里面的人来开门的时间很短，可陆司栩觉得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他的心跳也随之开始紊乱，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很快，房门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

第10章

不是纪初晚。

陆司栩的心一瞬沉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喊道：“妈……”

纪母连忙将他迎进了家里：“快进来吧，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到这来了。”

说着，用暖水壶里的热水给陆司栩冲了一杯糖水。

陆司栩垂眼喝着糖水，胃一点点暖起来，心脏处却依旧一片冰冷。

他端着搪瓷杯，开口的声音已然沙哑：“妈，能不能让初晚出来见我？”

纪母的神情变得疑惑：“她不是公派留学了，怎么出来见你？”

她想到了什么。

看着陆司栩瞬间紧绷起来的脸，她轻声问：“初晚那孩子没跟你说？”

纪母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轻柔，却像是将陆司栩架在火上烤。

出国的事情，纪初晚一个字也没跟他提。

这只能证明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纪初晚要跟他离婚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一口一口将杯中的糖水喝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

“是我出任务太累了，都忘记她已经出国了。”9

“妈，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听着他的回答，纪母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就说嘛。”

陆司栩满心苦涩。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已经入秋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身上却暖不进心里。

陆司栩的拳一点点攥起，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纪初晚，我会等你回来。”

……

1986年一月。

将近年关，纪初晚终于完成学业归国。

本着想给爸妈一个惊喜的想法，她没有透露自己要回来的消息。

可当她大包小包的打开门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那里正在剥蒜的陆司栩。

她从来没有想过回来之后还会再见到他，一时愣在了原地。

听见动静的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