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意贺郁之（燕如意贺郁之）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燕如意贺郁之）已完结全集大结局小说

第19章

　　已近入冬，我回去时，已然飘起细小雪花。

　　贺郁之靠窗而坐，手边放着几本闲书，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我躲在阴影下，默然偷看他良久。

　　直至贺郁之发现了我，从我这处抬眼望来：“那么晚，去哪里了？”

　　“不想扰你们谈话，去街市上逛了会。”我极力克制心头悲意，开口便同他撒了谎。

　　贺郁之也没怀疑，只招手让我进屋。

　　在我进屋后，添了碳火，还替我掸落身上雪花。

　　兴许因屋内炭烧的足，他面上苍白隐退，手亦没往日那般凉，执过我手时，还不忘问：

　　“怎生那般冷？”

　　他这般问，我到底抵不住，忽然就抱住了他。

　　贺郁之身上是暖的，而我由身到心都冷地动弹不得。

　　只能将他抱得紧些，再紧些。

　　我小声说：“谁知晓半道下了雪，回来时冷死我了。”

　　他待我亦是纵容，低头埋进我发间，手覆在我半边腰上：“我一身病骨，还算不上一无是处，索性剩些余温，够暖着你了。”

　　我与他相拥一处，他将怀里暖炉亦塞进我手里，搂着我一同看着窗外的雪。

　　“你如果不曾爱我，这辈子会不会过的好些？”我蓦然问，开口却是抑制不住地难过。

　　贺郁之显然未曾想过我会这么问，想了想，倒并未说什么宽慰之语，只如是回答：“我也说不清。”

　　外面的雪愈下愈大，有雪花透窗飘了进来，他伸手恰好落进他手心，很快化了开来。

　　他垂眸唇边溢出一丝自苦的笑，怅声说：“我自年少至今，始终再重复同一个梦，我走在无边无际的雪原里，雪是红的，被故人至亲的血染成了赤红色，终年不化。

　　“我对你的爱或恨，混杂在这些苦痛里，微不足道。

　　“兴许缓解过几分的疼，但缓解过后，陷进的却是更深的荒原。

　　“挣扎这么些年，我其实至今未曾从那场大雪里走出来，这辈子都无法走出了。”

　　说来，到底是我辜负他。

　　我蓦地将窗关上，借此隔绝外间风雪，近乎孩子气地同他道：“我把雪关外面了。”

　　动作甚大，衣袖挥动不慎带落案几上的书。

　　这是我怕贺郁之无趣，让林易去买的。

　　给贺郁之买，自该买最好的，我给了林易不少银两，嘱咐买一些杂书孤本，曲高和寡，不分种类。

　　我蹲下去捡拾，上面两本还是什么诗集杂曲，到后面，却是什么《弄春情》、《南梁艳话》，我抓着书的手骤然僵硬。

　　林易个王八蛋，竟在里面夹了几本活春宫。

　　哪怕与我无关，我依旧心虚，心虚后便要扯嗓子骂人。

　　贺郁之却已全然误会，他弯腰将那几本书自我手里抽走，正当我无措时，他却蓦然勾住我下巴，低头含住我的唇。

　　伴着已被隔绝的风雪声，屋中只余炭盆里的火噼啪作响。

　　我与他交颈相缠，喘息渐渐粗重，他的手亦随之解开我的腰带。

　　他声音含着笑：“你想要，不用那般拐弯抹角往书里放春宫，同我说一声，我都可以给你。”

　　此时我已顾不上羞愤，他抽我腰带，我亦扒他的外袍，半搂半拖间一同仰倒在身后塌上。

　　贺郁之是我遗落了多年，好不容易复拾的珍宝，我待他，自是千般万般的小心。

　　捧着怕摔，含着怕化，一个吻都轻柔似羽纱。

　　他在床上温柔地近乎顺从，失了数年前的青涩纯然，半睁的双眸含着情，身子亦软的化成一滩水。

　　我差些便溺在那水中，浑然不知归处了。

　　我从来都不未曾质疑过，贺郁之前身是狐狸精变的。

　　少年情浓时也曾如是调侃，贺郁之善装傻，从不应声。

　　而今在这场情事作罢后，他抱着我，贴在我耳畔道：“如意，以往看书中异闻，什么狐妖报恩，孤鬼还情，本不以为意。

　　“现在，我却觉得兴许我前身当真是只精怪，因欠你燕家的恩，而今与你一场云雨，还上今生的情债。

　　“这辈子，已然无憾。”

　　我已有所感，此时听得他这般言语，心却依旧撕裂般地疼起来，霎时觉得惶惶天地，竟再无处可依靠。

　　我死死环住他脖颈，问他：“贺郁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好似已经释然：“我姑且可以善终，但我已犯了天下众怒，若不服刑认罪，不当着世人面赴死，李丹云这辈子都会被人诟病。

　　“会被质疑与我勾连，无法再名正言顺坐上那至高之位。

　　“少帝年幼蠢笨，不堪大用，皇室衰微，除李丹云外，无人配登及帝位。

　　“我苟活至今，不是让这世间忠臣良将再走过去的旧路，为小人所冤，遭上位者猜忌，举族覆灭，至死含冤

　　“李丹云会是个明君，我用自己的死为她铺路，也算不枉。”

　　贺郁之将一切说的太过轻松。

　　他甘做孤臣，甘为逆子，用他的残命为注，来赌李丹云可以还南梁一个清平盛世。

　　“你之前答应了同我回月城的。”我轻声祈求。

　　“哄骗你而已，我这身体，去不了月城的。”

　　“贺郁之！可你这辈子的罪都洗不清了！”我骤然悲喊出了声。

　　“既已将死，又为何在乎这些身后虚名？”他反问，继而伸手，轻轻捧起我的脸。

　　于是字字句句落于耳侧逐渐清晰起来：“燕如意，你看着我，我不是因你死的，你不该哭我。”

　　尾声

　　贺郁之绝不会让自己悄无声息而死，他总得伏罪。

　　只是贺郁之也再经不起颠簸。

　　李丹云以罪臣之名带人将他关押在南华寺佛塔的最高处囚禁。

　　七日后处斩。

　　来押解他的士兵已在门外。

　　外间雪已经愈发大了。

　　我本想求李丹云再等些时日，至少等到雪化之时，再让贺郁之走。

　　贺郁之昨夜又咳了血，却是连药都饮不下去，如今终成病入膏肓之态。

　　他显然知道我是如何想的，却先一步求我道：

　　“我这辈子总是在被人抛弃，总是在送身边的人离开，这次，你能不能送送我？”

　　贺郁之连站都站立不稳，只能半伏在我身上。

　　这五年，由爱生怖，因爱生怯，未敢与之相见。

　　却不想，再见之时，贺郁之已捱过五年的绵长病痛，即将奔赴死途。

　　他为我，搭上了他的一生。

　　寺中有佛塔高约三十丈，贺郁之被关在最高处。

　　他已经没力气爬上去了。

　　我亲自背着他爬上塔端，我故意爬地很慢，而他近乎乖顺的伏在我背上，轻浅呼吸喷薄在我后颈。

　　直至我背着他上塔顶。

　　他从我背上下来，看着正中所供奉的庄严佛像。

　　我问：“为何要让她将你关在那么高的地方？”

　　“听说其上供奉能仁佛，是心怀大爱之佛，我这辈子吃尽了苦，想在死前，给自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