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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女之痛,犹如剜心。
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夜之间,他白了全部头发。
“爸,对不起……”
程书看不了这个场面,心头一阵发酸,跪在程父面前,眼泪越流越汹涌。
“是我不好。”许放闭了一下眼睛,一行眼泪立马流了下来,“是我不好,我该陪在她身边的。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她。”
“人都死了!谈何补偿!生前不对她好,死后也不需要你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老来丧女之痛犹如灭顶之灾,程父几乎就要承受不住,“滚,我今天来是带走我女儿的,她待在你们许家一秒我都觉得恶心,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们程书彻底解除婚约关系,从今往后,你和她,再也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许放一听,立马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遗体,仿佛怕稍微有一点没看住,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点念想就会从这世界上彻底消失。
“父亲,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您要打要骂都可以,甚至杀了我都可以。我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我不同意和程书解除婚约,您也不能把程书带走。”
他哑着嗓子,隐隐含着哭腔,“她留在这个世上的,就只有这个了,无论她是什么样子,我都要好好留着她,您不能……不能就这样把我的命给带走。”
许是没想到许放竟会这么难缠,程父又怒又急,给了一直站在一旁的谢凌琛一个眼神,谢凌琛会意,迈步朝放在地上的遗体走去,看样子竟是想要直接抬走。
许放却像是有所察觉一样,整个人都扑了过去,然后用两只手死死的抓住担架。
“你这是干什么?”程父见许放越是这样,怒意就愈盛,实在气不过,又捡起地上的拐杖,狠狠的砸在许放身上,“你给我放手!”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们带走她!”
这一拐杖打得极重,许放分明已经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不发一言,抱着身下担架的力度却越来越重。
程父见状,青筋几近暴起。
“好,不放是吧,那我就打死你,打到你放开为止!”
说罢,程父又是一拐杖打了过去,这一拐杖正好打在许放肩上。
接下来,是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
程父虽已年迈,但心中有恨,所以打下去的每一次都尽了狠力,只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眼看着已经快打到近百棍,许蔓宛在一旁哭个不停,许放也被打得连衬衫都被血色染得一片鲜红,整个人看上去都像要随时昏厥过去,但他却始终将身下的担架护得好好的,片刻力度都未曾松懈。
直到觉得自己终于撑不住,许放才咬了咬牙,抓住了程父手里的拐杖。
第三十五章 你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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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父:“既然受不了了,那就松手!”
许放不语,只是突然将程父手上的拐杖拿了过来,将拐杖竖直对准自己的尾指,狠狠敲了下去。
程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立马瞪大眼睛,流着泪大声阻止:“许放,不要!”
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里都是她这辈子最亲的人,可却没有人能看见她,也没有人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于是……
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每一次,都顺着骨节敲下去。
众人都能清晰的听见骨头一下下被砸碎掉的声音,许放也疼得额头的冷汗不停冒下来,可在众人震愕的眼神中,他又拿起拐杖,对准了第二根手指。
直到将两根手指的骨节一下下都敲得粉碎,红色的鲜血顺着右手一点一点的淌下后,他才对准第三根。
“许放!”这次,程父终于开口阻止,声音都带着颤意,“你到底在干什么!”
许放这才终于放下拐杖,忍痛举起那只早就被砸得触目惊心的手,对程父道:“我知道我欠程书的还不清,但我发誓,我一定慢慢还,求您了,把她留给我,我只剩这个了。”
“我用我许放的命发誓,我一定对她好,她会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说不震愕是不可能的,程父看了他好半会,才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你知不知道,程书已经死了。”
“……我知道。”许放这下终于没有再自欺欺人,而是眼眶发红,一行泪顺着发红的眼尾缓缓流下,“我只是……很舍不得。”
明明不是多么撕心裂肺的话,许放说得也很平静,可在场的人却都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个人很痛苦。
痛苦得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也许是看许放实在太过疯魔,一副要是有人敢把遗体带走,他便也死在当场的意味太浓,程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报应,许放,你真是报应!”
程父没有再强硬的非要将遗体带回去,留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许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终于确定没有人跟他再抢身下这具遗体后,许放才终于伸出手,颤抖着将担架上的白布给一点一点的掀开。
直到完全露出真正面容后,许放才再次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行泪再次流了出来。
他慢慢俯下身,仿佛没有看到担架上那具尸体的浮肿不堪,犹如抱住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一样,温柔的抱住了她。
“阿书。”他轻声道,“我好疼。”
空气很静,并没有人回答。
再也没有那个人,用那双其实一直都是盛满了他的水眸急切的看着他,问他哪儿疼,有多疼。
许放心痛到难以自抑。
他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四周。
“疼得快要死了。”
“阿书,你真的不准备回来看看吗?”
你说过,会一辈子留在许放身边的。
你说过,会一直喜欢许放的。
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许放的。
你食言了。
第三十六章 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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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书真的想离开了。
以前,她只是没有任何烦恼的晃荡在许放身边,好像对死亡也没有多大的概念。
可自从她死亡的消息传回来,几乎A市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程家的那位大小姐程书英年早逝后,自从她亲眼目睹到谢凌琛和程父的得知她死讯的痛苦后,她再也没办法只把自己的死亡当成是一件小事。
更别提……
现如今整个A市都在传,许氏集团那位总裁,天之骄子许放,自程家大小姐死后,便彻底疯了。
因为,他公司也不去了,门也不出了,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守着一具尸体过活。
而那具尸体,正是程书。
哪怕她死了已然是那副不堪入目的样子,他却依旧花重金用了最先进的保鲜技术,将她给保存了起来。
每天早上的时候,他会给她挑选衣服,温柔的问她:“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穿裙子,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每天吃饭的时候,他对面会摆放着她,和她一同进食。
每天下午的时候,他会推着她去浇花。并给她亲手插上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送给她。
每天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去看落日,在她的耳边说那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动人情话。
甚至,连晚上的时候,他还会和她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会说:“早上好,阿书,我爱你。”
晚上入梦的时候,他也会说:“晚安,阿书,求你了,出现在外面梦里,哪怕一次,好不好?”
很可笑的是……
他守着一具尸体过活,却完全不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其实从一开始,就以魂魄的形式陪在了他身边。
所以,自然,他也听不到她给出的每个回应。
“许放,早安啊。”
“既然外面天气那么好,那我就穿黄色的裙子吧。”
“今天的饭菜很不错,我很喜欢。”
“你插花的技术真烂,下次得学学了。”
“不行,许放,别想着梦到我了,忘了我吧,我收回之前的愿望,我不希望你能爱上我了,我希望你,要好好生活。”
他太疯狂了。
疯狂到,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如果早知道,他其实根本就不希望她死,早知道,她的死亡,会给每个人都带来那么大的痛苦,也许……当时,她不会那么决绝的跳下去的。
当时,她只想着解脱了。
好傻啊。
可是,一切都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她快点消失。
也许,所有人的悲痛,都源于她的气息,她的味道还残留在这个世界。
也许只有等她彻底消失了,谢凌琛和父亲才能快点从失去她的悲痛中走出来。
许放也能慢慢忘了她,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