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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无心窥探皇帝过往,可对方那不甚体面的前半生还是展露在了他眼前。
自幼无父,流言蜚语中母子相依为命生活了十年,随即母亲重病去世,萧家将他带回家中抚养,配以奴仆伴读,看似体面,却连为萧母发丧都不肯。
十岁的孩子求了三天无果,只能在后山亲手挖了个坑,用一口薄棺埋葬了那具遗体。
而萧母的所有遗物都被萧家以晦气为名当着封辞的面烧了,封辞拦不住只能亲手刻了一尊灵位寄托哀思,却又被萧家子嗣摔了个四分五裂……
薛京垂下眼睛:“是,奴才记住了。”
封辞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以后这一着急就说错话的毛病的改改,清明司是朕亲建的,你在外行走,代表的是朕的脸面,要拿出该有的气势来。”
薛京应了一声,大约是觉得气势不足,片刻后又重新应了一声。
封辞摆了摆手:“你去吧,当好你的差事,不该想的别想。”
薛京这次没再言语,躬身退下了。
封辞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林蔓大约也要回来了,他可以去来个偶遇,虽然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他心里啧了一声,对自己很是鄙夷,当初人家笑脸相迎的时候,他不肯给好脸色;现在人家不想理他了,他又上赶着去找人家。
是有些讨人嫌,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还是抬脚出了门,刚走没两步又折返回去拿了把伞,昨天雷雨过后,今天的日头格外炽烈,还不到中午,已经亮得人睁不开眼睛了,林蔓早先不怎么怕冷,却极怕热,不能被晒着。
但最近这温度的确有些磨人,这行宫虽然在林子里,可常年不住人,处处准备不足,他们用的冰还是从宫里运过来的。
林蔓的伤也愈合了,回宫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就是不知道林蔓肯不肯……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他抬脚去了林蔓回来的必经之路上,装模作样的看着石头上的纹路,冷不丁瞧见祁砚从远处经过,连忙把人喊了过来。
虽然他不想祁砚多见林蔓,可有个人陪着,不会显得那么突兀大不了等林蔓来的时候再撵他走。
“祁卿,你的《官员要则》准备得怎么样了?”
祁砚满脸都写着你在逗我吗?
“皇上,半个时辰前您才吩咐下来的,臣是有几只手能这么快就做准备?”
封辞被挤兑了也不尴尬:“倒是也不着急,恩科的考题呢,可重新拟出来了?”
祁砚脸色铁青:“臣早饭的时候提上去的,被您否了!这才过去了半个时辰!”
见他连清冷的姿态都维持不住了,封辞这才察觉到自己有点过分,轻咳一声安抚地点了点头:“是朕心急了……这次恩科十分重要,祁卿一定要多上心,此番朝廷要职多有空缺,最终还是要调地方官员来填补,可地方上的缺,就只能靠这次恩科了。”
这说的才是正经事,祁砚只能收敛起情绪:“臣明白,先前臣与吏部议政,已经督促吏部司尽快将合适的官员名单记录在册,不日就会呈递御前。”
封辞点点头,萧敕被他贬了官之后,参知政事的位置便落在了祁砚身上,原本的翰林学士只有进谏之责,即便封辞将一些不重要的政务丢给他让他历练,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
可如今他担了副相之职,使唤起来就毫无压力了。
“旁的空缺都还好,户部的却不能马虎,你可有推荐的人选?”
祁砚只是个书生,戳在大太阳底下说了这半天话,已经出了一身汗,眼见封辞谈兴正盛,只好看了眼不远处的凉亭:“皇上,龙体为重,不如去亭子里谈吧。”
封辞摆摆手:“不妨事,朕还不将这点日头放在眼里。”
祁砚一噎,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斟酌着推荐了几个人,他语速有些快,恨不得说完就走。
然而封辞却不依不饶,问完一个又一个,喋喋不休的样子,祁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抽了什么风。
他被晒得头晕眼花,按捺不住地再次开口:“皇上,咱们换个地方聊?”
封辞仿佛长在了地上一样:“这里就很好。”
祁砚一口气堵在胸口,这里到底哪里好?
他有些扛不住这太阳,可封辞不走,他也不能扔下皇帝自己跑,只能咬牙硬撑,冷不丁看见封辞手上提着把伞,眼睛顿时一亮:“皇上,你这伞……”
能不能借臣遮一遮阳?
封辞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当着他的面把伞藏在了身后:“什么伞?”
祁砚:“……”
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遇见这么一个皇帝!
他气得转身就走,封辞在后头喊了他两声,他只当自己聋了,根本没听见。
封辞啧了一声,这祁砚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连他这个皇帝都敢给甩脸子……罢了,看在他能做事实的份上,不和他计较。
可是,林蔓今天是不是来得太慢了?以往这个时辰早就该回来了。
他探头往来路上看了一眼,还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他心里有些纳闷,冷不丁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瞬间变了——林蔓不会今天就走了吧?
第177章你把林蔓怎么了
封辞以为,自己不回宫,林蔓就不会冒险逃走,上林行宫虽然不比宫里守卫森严,可这里地处偏僻,没人引路极容易误入深林。
何况,林蔓的伤只是面上愈合,平时走动走动还好说,真要拿这样的身体赶路,简直就是找死。
可林蔓的脾气如果真的拧起来,恐怕不会顾及后果。
他越想越心慌,快步往宫门处走,沿路瞧见有禁军巡逻,连忙让他们去找钟白传旨,命禁军倾巢而出去寻人,自己却等不及人来,先一步沿着林蔓最有可能走的路线找了过去。
冷不丁瞧见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一闪而过,他顾不上辨认是不是林蔓,本能地抬脚追了上去。
盛夏时分,林子里枝叶茂盛,兽吼鸟鸣的动静也此起彼伏,极容易遮掩人的脚步声,封辞刚一进林子就找不到对方的影子了。
林蔓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他猜到自己可能追错人了,可因为那一点万一,他又不敢就这么退出去。
他谨慎地打量四周,怀揣着一点侥幸开口:“林蔓,是不是你?”
林子里毫无回应,封辞心口一沉,却不动声色继续开口:“昨天刚下过雨,林子里不好走,你先出来。”
仍旧没有动静,侥幸被彻底打破,他抓紧了手里的伞,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