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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黎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问道。
程飞禹一边褪下外衫一边嗤笑道:“夫人忘了吗?今日是你夫君我大喜之日。
极为讽刺的语气让黎初一僵。
她咽下心间的酸涩,望向窗外的枯枝:“嗯,是个好日子。”
纵然她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她本就该做的,终是忍不住那份难受。
黎初缓缓转过头,看着背对着她的程飞禹,脑海中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
用手边的这把剑,杀了程飞禹,她再自杀,撇下一切不管,共赴黄泉……
她眼神一闪,慌忙摇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甩出去。
程飞禹似是感受到身后之人的挣扎,却始终未开口。
可他内心却也满是苦愁。
初为官时,他满腔热血,誓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清官。
但却遭高官诬陷,差点被斩。
而后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却还是要被算计。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他也难以回头。
程飞禹微微测过身,见黎初紧蹙着眉,目光落在桌上的长剑上。
“这是将军府送来的?”他冷不丁地问了句。
“嗯。”黎初点点头,“是把好剑。”
闻言,程飞禹一边穿上新的衣衫一边道:“剑再好,若不用也是暴殄天物。”
黎初再次望向他。
他一席暗红色锦缎长袍,高束着发,眉目清冷。
她心不觉微涩。
那日她穿着囚衣,面前的程飞禹也是如此俊逸不凡。
黎初挪开眼,僵硬地开口:“轿子已经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就来了。”
程飞禹神色一凛,并未多言。
他理了理衣襟,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黎初缓缓伸出手,将剑紧紧抓着。
她了却一桩心事,该高兴才是……
第二十九章 梦魇
夜阑。
几日都不曾睡好觉的黎初意外的被深困梦魇。
黑暗中,她惶恐地四处喊着程飞禹。
猛然间,她回到了大牢,面前躺着身穿囚衣的陆成杰。
他脖子下是青紫的痕迹,突出的眼球和张开的嘴让人不禁去想他垂死挣扎时是何等的痛苦。
“爹!”
黎初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
却还没到陆成杰身边,周遭便又是一阵刺眼的光。
光芒最后汇聚成了两个人的身影。
程飞禹和萧颜。
萧颜穿着贵妃服,笑靥如花地将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塞进程飞禹的手里。
程飞禹将手帕收进袖内,伸手将萧颜搂紧了怀中,表情温柔缱绻,亦如多年前对黎初。
看着这一幕,黎初眼眶一红,苍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婉婉深受皇上宠爱,本司可利用这一点获得皇上信任。”
“你入宫后,将慢性毒药抹在药碗沿上,太医不会发现。”
“她一仵作,如何懂的治理天下。”
“等得了这天下,本司再向她解释。”
“……”
程飞禹一句句绝情地话如刀捅进了黎初的心中。
她颤抖着身体,赤红地眼睛死死瞪着眼前之人。
程飞禹,你好狠的心……
猛然间,眼前忽然回到了她被斩首那一日。
皑皑白雪,血洒遍地。
黎初撕心裂肺地吼了句:“你这逆贼——!”
她抬起手,将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程飞禹的胸膛。
“轰隆——!”
一声震耳发馈的雷响,黎初惊坐而起。
她浑身是汗地喘着粗气。
外头是淅沥沥地雨声,入冬的夜晚寒意似是刀子划在身上的每一处。
黎初好容易才缓过来,望着窗外,眼中满是还未褪去的愤恨。
她又望向桌上的剑,胸膛的起伏更加剧烈。
黎初掀开被褥,只着一件中衣下了床,拿起冰冷的剑,如游魂般朝外走去。
细雨很快淋湿了她的身子,她双肩微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
“轰隆——!”
又是几声雷响,恍若震在了人的心上。
黎初泛白的唇一张一合着:“皇太女黎初,向天地发誓……必定除去奸臣,保住……魏国苏山,否则万劫不复……万箭穿心而死。”
西园子前,一盏红灯笼挂在檐上,虽没有喜字,却给漆黑冰冷的也增添了一份温暖。
黎初望着那盏灯笼,眼眶一热。
皇上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程飞禹是她挚爱的夫君,为何都要这么逼她……
视线渐渐模糊,黎初右手慢慢握住剑柄。
忽然,园门忽然开了,一个披着披风的欣长身影从里头走了出来。
程飞禹近几日本就不能安眠,日日想着黎初的事,再思及皇上赐婚的事,连看都没看萧颜一眼。
他紧皱着一张脸转身,竟见黎初站在门外。
她手中拿着把剑,神情恍惚。
到让他更为诧异和生气的是那单薄的身子居然只穿了件中衣。
此时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还下着雨,她浑身都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流下,划过她苍白的脸颊。
黎初忽略眼前一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下一刻,真个人都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软了下去。
“乒——”的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婉婉!”
程飞禹手疾眼快地冲过去接住她,焦急地唤着:“婉婉!婉婉!”
黎初强睁着眼,低声呢喃着:“爹,对不起……”
第三十章 国本
再次醒来,黎初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也甚是无力。
丫鬟将药端了过来,小心道:“夫人,你可算是醒了,你都昏迷了两天了。”
黎初一愣。
她昏迷了两天?
药水苦涩的味道让她有些难受。
她努力地想着,记忆却只停在那个噩梦里。
黎初扫了眼房间,那把剑还放在桌上。
“大人可是守了您整整两日,连新姨娘来请都没让见。”
丫鬟的话让她又是一愣。
程飞禹守了她两日?
黎初推开丫鬟递来的药,让她下去后掀开被褥下了床。
将剑拿起,她拔出剑,不见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黎初怔怔坐下,仔细打量着剑鞘,可心思却又悄然跑到了程飞禹那儿。
他守了她两天……
难道他对她还是有情意的?
黎初悻悻低下头,心头发闷。
忽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了来,脸色略显憔悴的程飞禹走进房。
他目光率先落在床榻上,却不见人。
直至与榻椅上的黎初视线相撞,他喉中一哽,嘴里的话在瞬间都通通忘光了。
黎初见他下眼睑乌青,双眼浸着血丝,面色苍白,显然是几日都未休息好了。
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程飞禹微抿着唇,看着黎初手中那把亮着寒光的剑,眸色一沉。
“你想用它杀人不成?”他声音沙哑地问。
黎初愣了愣,而后将剑收回剑鞘:“我该手持砭镰才对。”
她看着剑穗子继续道:“你许久都没有让我跟着去查案了。”
程飞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如今已是永昌郡主,哪有去做仵作的理。”
永昌郡主……
黎初心中无力一笑,话锋一转:“萧妹妹可还好?”
一声“萧妹妹”让程飞禹脸色一凝:“夫人选的人自是极好。”
话音刚落,长福跑了来跪在房外。
“大人,夫人,宫里传旨,皇上召夫人入宫一见。”
闻言,程飞禹眉头紧紧蹙起。
因为纳妾一事,皇上对他已经不如从前信任了。
黎初反倒有丝不安,想起顾羽给的药,她心中的汹涌难以平复。
直至坐上马车,她手中始终攥着那小白瓷瓶。
“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心慈手软……”她呢喃着,似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可以狠下心的理由。
可是现在皇上并没有杀她的养父,对她也甚是疼爱啊……
黎初心烦意乱地重重叹了口气。
养心殿。
进了内室,黎初还没来得及请安,皇上先发了话:“婉婉,快坐着吧。”
她抬起头,望向皇上。
几日不见,皇上倒还算精神,但是每日政事缠身,太子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