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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步步紧逼，妄想重新开始。

厉萧野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觉得自己还算健康，至少终于看开，把逻辑理顺。

不算晚。

看着他苍白的脸，吴茜如鲠在喉。

她认识言婧白的时间不算短，虽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但她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输液瓶空了，厉萧野伸手按下呼叫按钮：“抱歉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希望你回去……不要和她提起。”

吴茜深吸了口气：“你不应该瞒着柠柠。”

“她不能知道。”厉萧野垂下眼睫，“放心吧，以后她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

吴茜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回到公司，言婧白还在和女演员商量剧本的事。

她做了妥协，答应加一些男主表达心底的隐晦行为。

看见吴茜，言婧白抬头问：“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助理说你出去了。”

“去了趟医院。”吴茜抿抿唇，纠结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言婧白轻蹙眉：“你病了？怎么不和我说？”

吴茜很平静地和她对视：“不是我，是公司里的人。”

“那人没事吧？”言婧白随口问，重新低下头去。

“没事……”吴茜咬咬牙，想到厉萧野那副颓废的模样，犹豫半天到底还是狠下心，把名字说了出来。

“是厉萧野，他进医院了。”

第七十一章

吴茜很清晰地看见言婧白的身体狠狠一颤，瞳孔也放大了点。

她缓缓抬起眼，眼睛里却有些茫然，像是找不到落处，不知所措。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来：“他怎么了？”

吴茜突然有点不忍，不敢说出真相。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小毛病。”她别开眼，“不过他说有事要忙，打完吊水就出院了。他估计已经回酒店了，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

“但如果你觉得没必要……不去也行，以免给他希望。”

言婧白没有回答。

她清楚吴茜不会是夸大其词的人，毕竟吴茜和厉萧野也不熟。

她在脑海里反复回忆不久前和厉萧野对话时有什么异常，但唯一能作为线索的也只有最后几秒——他有些站不住，眼神也躲避的样子。

言婧白改完剧本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她累得睁不开眼，洗完澡倒头就睡，按理说应该可以睡得很香，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梦见以前的那些梦，但这次很不一样，梦里她看见了她从没看见过的一幕。

言婧白看见身为公主的自己跑远之后，厉萧野却让婢女离开，而自己则拔出刀，以一己之力杀死了所有追兵，最后吐血倒地不起。

他到死都没有阖上眼，断气的时候还攥紧了一块玉佩，嘴里呢喃不清地喊着一个明溪。

“柠柠……”

低哑痛苦的嗓音，让言婧白猛地睁眼。

她从床上坐起身子，怔怔地发呆。

她想起厉萧野说的话：“死的不止你一个，在梦里我也死了。”

又想起吴茜的话：“新来的监制说女主独自死去，男主和婢女幸福一生的剧情不合理，要改成男主骗了女主，为她战死的结局。”

言婧白一直不相信，她梦了那么多年，结局都是一样的，从来就没有另一个结局。

可现在，她真的梦见了。

言婧白有些心烦意乱地捂住头，不由得又想起厉萧野。

昨天之所以把话说的那么重，归根结底是她的想法不够坚定。

心刚刚软化一点，就被迫又僵硬起来，但凡她真的可以对厉萧野坐到视而不见心如止水，也不至于用再出国一次来威胁。

听起来很坚决，但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心虚、动摇、矛盾。

已经中午了，她还要去剧组。

言婧白起身洗漱好，换好衣服，走向门口。

她打开门，看见对面房间的门。

耳边却又一次响起吴茜昨天说的话：“厉萧野进医院了。”

“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小毛病。”

“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但要是觉得没必要，不去也行。”

“以免给他希望。”

深吸了口气，言婧白试图压下心里那些复杂情绪，准备离开。

可眼前突然浮现梦中厉萧野那悲怆的一幕：“柠柠……”

她的心重重一沉，所有理智都被抛至脑后，大步走到对面门前，伸手敲门。

没人开门。

言婧白咬紧牙关，用了些力气又敲了好几下。

可好久，里面还是无人回应。

厉萧野不见了。

这时，吴茜打来电话：“柠柠，你什么时候来剧组？”

言婧白看见眼前紧闭的门，脑子很乱，乱成了一片。

沉默了会儿，她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步伐很急。

“我今天不来了，我有事。”

第七十二章

车缓缓停在路边，言婧白付过钱后走下。

她抬眼看着别墅，里面一片漆黑，没开灯，不知道厉萧野在不在家。

走到大门前，言婧白盯着密码锁，抬手，食指指腹按上去。

还是她和厉萧野的结婚纪念日，门打开了、

门外的灯光照亮玄关，也隐隐约约照亮其他地方，但还是看不太清。

言婧白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感觉别墅里的什么东西正从各个角落一点点向她聚集，仿佛一根藤蔓，缠住她的身体。

她已经三年没有走进这个房子里。

上次来，她也仅仅是在门口和厉萧野摊牌之后，就离开了。

言婧白没有刻意去记住离开时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时隔三年再归来，她还是能看出，这里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眼前的场景和记忆中的画面无缝重合，就好像，她是三年前正准备离开这里那天一样。

窗帘、沙发、地毯、茶几上的花瓶、柜子里的药盒……言婧白在客厅里走了一圈，开始变得难以置信。

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过，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几乎让她错以为这栋房子几年间都没住过人，所以才没有改变。

但它干净整洁，玻璃茶壶里还装着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不仅是客厅，还有厨房、书房、洗手间。

冰箱上贴着一张已经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言婧白的笔迹，写着：“热一杯牛奶给他，对身体好。”是几年前她写的。

竟然还贴在上面。

言婧白在冰箱前站到腿麻，才转身上楼梯，走向主卧。

她不知道厉萧野在不在里面，伸手敲了门。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怦怦跳，好像在屏息等着一个答案。

没人回应，言婧白推开门，里面果然还是漆黑一片。

但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她看见床上躺着个人。

走进去，刚迈出一步，踢到了一个空易拉罐。

言婧白皱着眉打开灯，屋子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一地的啤酒罐，都是空的。

而厉萧野歪到在床上，侧脸、耳朵连同脖颈都是红的。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件白色的裙子，是言婧白的“遗物”。

言婧白牙关发颤，差点磕到舌头，细密的痛意从心底漫上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有些哑：“厉萧野。”

“……”

厉萧野没反应，言婧白又喊了声：“厉萧野。”

终于，那个人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慢慢转过去看。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是醉意和茫然，他看了言婧白几秒，忽然笑起来，然后伸出手牵住言婧白的手腕，将她拉近：“你来了？”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上，温热的呼吸悉数喷在上面，“还好，梦里的你还理我。”

言婧白呼吸一滞，声音颤了下：“你喝多了，好好躺着睡觉。”

可厉萧野却没动，语气忽然有些难过，眼眶更红了一层：“你不要我了，柠柠，你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你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就只有那张支票……你真的不要我了。”

第七十三章

酸胀的涩意在言婧白的喉咙和鼻腔中骤然蔓延。

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忍下涌上来的泪意。

厉萧野松开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好像很委屈：“柠柠，我冷。”

言婧白有些哽咽：“为什么冷？”

“因为……”他低下头，按着她的手背，“你不在，这里好冷，屋子太大了。”

言婧白深吸了口气，才发现手上有点湿，抬眼一看——

厉萧野哭了。

心好像紧紧揪在一起，喘不过气，言婧白不得不又深吸了好几下，来缓解胸腔里那种难以忍受的疼痛。

“柠柠，我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你。”厉萧野吞咽了下，“你不肯给我机会，不想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

言婧白看着他：“那你要我怎么办？”

问他，也问自己。

她花了几年的时间抚平旧伤和余悸，根本没再想过和厉萧野的未来，也已经决定好要过没有厉萧野的人生。

她的耳边充斥着旁人的劝阻，劝她别重蹈覆辙，劝她别再犯傻。

厉萧野摇摇头，意识不清：“不怎么办，你照顾好自己，我不会打扰你了，你不要出国。”

言婧白红着眼别开头，颤巍巍喘了口气，把手抽出来：“我去拿毛巾给你。”

走进洗手间，却愣在原地。

她看见自己的毛巾牙刷都原原本本放在最初的位置，没有变过。

就像她真的没离开过一样。

言婧白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浸湿毛巾，水流倾泻的时候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正准备回去，一转头却见厉萧野站在卫生间门口，表情还是迷蒙的。

他走上前，用手捧住她的脸，微微蹙眉：“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又让你伤心了？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好不好？”

“我不想在梦里还看见你掉眼泪，我会很难过的。”

“没事。”言婧白知道他还把自己当成梦，吸了下鼻子摇头，然拿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去睡觉。”

厉萧野声音低下去：“还没吃药……”

言婧白一怔：“你生了什么病，要吃什么药？”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厉萧野看起来像是在思考，随后说：“安眠药。”

“喝了酒不能吃药。”言婧白带他回到床上，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