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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瑞通(白马与天涯)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杜瑞通全文完整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2024-04-10 12:32:32 来源:挑藏网 点击:

警校的生活很不适应,第一次有退学的想法时是在入校的三个月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不是自己选择的生活,但他给了自己三个月的时间,他想,就坚持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实在不行,那就再说。现在,到了三个月了,他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这样的心情他自然没法跟家里人说。每次和家里人通电话,父母说的话都差不多,除了提醒他要按时吃饭,注意身体以外就是鼓励他好好学习,有好几次他差点就要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可电话那头的管东红语带兴奋地说,“我今天在街上碰见你三姨姥了,还问起你在警校里怎么样了,说他家的那个小孙子将来也想考警校,说等你寒假回来了,要带着孩子来家里跟你取取经呢……”又说,“对了,你干妈也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也给小通打个电话,说一下你在大学里的美好生活,也激励他一下,本来还说让你写信,但我觉得写信太耽误时间了,你现在还是学习要紧,咱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了,也不能一下子就放开了,还是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的,你说对不?”

  徐歌习惯性地点点头,手指紧紧地扣进听筒里。电话那头的管东红听到这边半天没动静,又赶紧问,“喂?小歌,你在听吗?”

  “我在听,电话的信号有点不太好。”tຊ他找了个借口。

  “哦,我是说,要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嗯,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你一直都那么听话,那么优秀。”管东红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爱和骄傲,“好了,儿子,妈不跟你说了啊。你保重身体,好好学习啊。有啥事就给你舅打电话。”

  徐歌说,“好,知道了,妈再见。”然后他挂了电话。他从背景音可以听出来妈又是用舅舅所里的电话给自己打的长途。家里还没安电话,妈妈每个礼拜天的早上都会去所里,在舅舅的办公室给自己的宿舍打电话。他想象着妈妈挂了电话后依然神采飞扬的脸,她会沉浸在跟自己谈话带来的幸福里,踩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家里。他不想毁了那幸福。

  事实上,即使妈妈不说刚才那些话,他也完全没有勇气把自己想要退学重考的想法说出来。他无法想象,那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场天崩地裂。徐德亮会火冒三丈,说他不知好歹,有可能还会动手,这他倒是不怕,他怕的是管东红的眼泪,还有她的委屈,她的隐忍,她绵长不绝的哭诉,哭诉她的牺牲,她的奉献,她的不容易。这些都是债,她似乎随时都可以提起,而他则一辈子也还不清。

  他失落地打开自己的日记本,写完了今天的日记。每当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声响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有了一点被安慰的感觉。这个世界上,他似乎只能跟这些纸推心置腹,它们温柔地张开双臂,迎接倾诉,像个真正的亲人一样。本子每次写完,他就再买一本新的。等到警校毕业那年,他已经写完了满满八个本子,正式参加工作之前,他独自去陵园给管东红扫墓的时候,他把那些本子都带了去,然后一本接一本地在管东红的墓前把那些日记全部烧毁。

  “妈妈,现在的你应该可以看到我的心里话了。”徐歌说,“我从来都不想当警察。但是为了你,为了我爸,为了我舅,我当了。”他望着墓前的黑烟,他终于在妈妈面前说出了那番话,即使已经晚了。

  书上都说,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就尽自己所能地去接受它。徐歌把这句话牢牢记住,它激励着自己,麻痹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他在自己的工作日记里这样写着。

  日子久了,他也觉得自己的洗脑工作做得不错,已经没人能看出来自己真实的想法,即使杜瑞通也没有。有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真的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真正地爱上了这一行。

  工作里他耐心负责,敢拼敢闯,领导对他很是看好,不完全因为他是管志成的外甥。杜瑞通和康小冠也视他为榜样,只是偶尔,在面对着别人的表扬甚至奉承的时候,他会微微走神,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其实压根不配,这都是演出来的。

  他决定跟杜瑞通谈谈,当初,撺掇杜瑞通当辅警的时候,他也是出了力的。但他看的出来,杜瑞通对这份工作也不是那么的确定。人家至少诚实,能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和迷茫。这点要比自己强得多。

  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干妈秦育华就出了事,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悲伤吞噬了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得往后推。干爸和杜瑞通去奔丧了,自己也不能闲着。苗光耀的案子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他觉得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既来之则安之。”他对自己说,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他联系了肉铺的房东,决定还是要再去肉铺里看看。

  卷帘门半开着,差不多到人的腰部,他敲了敲,没有人应,他钻了进去,铺子里很黑,明显是没有开张的样子,只有布帘后面似乎隐隐有光。徐歌问,有人吗?还是没人应。他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有一个纸盒子落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地都撒了出来,徐歌踩在了一本书的光滑的封面,差点摔倒。他弯下腰,想把书捡起来,却见有一个圆形的,钥匙扣一样的东西落在那杂志的旁边。他捡起来,看了几眼,突然觉得那东西有点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

  他注意到角落的阴影里,苗春花瘫痪的丈夫还躺在那里,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醒着,但觉得总得过去打声招呼。他走到床跟前,男人的样子却让他吓了一跳,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动不动,不像是还有生命的样子。徐歌的脑子嗡的一声,不详的预感逼了上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猛地转过身。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握着刀的男人。

6.

  苗春花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出院那天,是市场里几个热心的大娘去接的她。因为铺子成了命案现场,她也没法回去住,就在一个大娘家将就了下来。不过还好孩子的个头不大,苗春花的生产也还算顺利,所以她的身体恢复得挺快。她在大伙的帮扶下,为自己的丈夫办了后事。她没钱买墓地,可也知道自己不方便把骨灰盒长期的存放在好心收留自己的大娘家,于是在某个众人都熟睡的夜里,她给大娘留下了五百块钱,然后带着孩子和东西离开了。钱放在一张事先就写好的表达感谢的纸条上,但上面除了感谢的话以外,什么也没写。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苗春花带着孩子去了翔原,按照地址,找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一间小屋,钥匙就在从左往右数第七片瓦的下面。她用钥匙打开房门,屋子虽然不大,但她来之前,汪庆强就已经把这里打理好,他们娘俩在此生活也算绰绰有余了。

  再见到汪庆强是一个星期后,他从奇风山下的镇子上买了一只鸡和一些土鸡蛋带了回来。晚上他亲自下厨,和苗春花在翔原的小屋子里对酌。

  夜里,他和苗春花并排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床里躺着一个刚满月不久的男婴。他睡得很实,他觉得自己终于过上了理想里一家三口的生活了。

  他在翔原逗留了两天,然后就不得不走了。“我得出去挣钱。”他说。

  “就必须得回奇风山吗?”

  “那地方隐蔽。”他说。苗春花没再追问,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最近一段时间我怕是回不来,书斋里的事有点多。”

  “是学员们不好管吗?”苗春花问。

  汪庆强点点头,“几个人惹出来的事,结果老板让我收拾残局。”他苦笑着说,“也算是老板看得起我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个你收好,这里面有不少钱,需要用钱的时候就去自动提款机上取,密码是孩子的生日。”看着苗春花一脸疑惑地接过卡,他又说,“我得等事情了结了以后才能回来。你把孩子照顾好,自己也当心啊。”然后他亲了亲苗春花的脸,离开了。

  两个星期后,苗春花背着孩子,第一次用那张卡取钱,卡里的余额让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汪庆强要在奇风山里做什么样的事,才能拿回来这么大一笔钱。她取了几百块钱,作为她和孩子的生活费,然后她把那张卡小心地贴身放好。

  一直等了将近三个月,汪庆强才终于在一个夜里给她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说,自己明天就会回去,让苗春花在家里等着他。苗春花欢天喜地地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做了一桌子菜,到了第二天的傍晚,终于有人敲门,她飞奔着过去开门,看见了瘦了一大圈的汪庆强。

  “是不是很累?”苗春花心疼地摸着他的脸,“你刚才都没怎么吃饭。”他们并排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吃饭的时候苗春花注意到凡是肉菜他都没怎么动,只是随便扒拉了几口素菜,“你是不是病了?肠胃不舒服?”

  汪庆强没接她的话,“以后不用回奇风山了。”他说,“白马书斋不办了。”

  “真的?”苗春花高兴地坐直,看着汪庆强的脸,“那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不走了。”汪庆强说,“但是我也不想在这里长待。咱们得换个别的地方住。”

  “为什么?”苗春花说,“这房子不是你的吗?虽然小,但是挺好的,干嘛还搬?”

  “换个地方吧。”汪庆强说,“毕竟你也在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