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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太医正在替云初诊治,感觉到有人过来,头也不回的道:“别添乱,到一边去!”
江衍没有动,只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紧闭着双眸,毫无血色的云初,哑声唤道:“綦哥哥……”
床榻上一直昏迷的云初,长睫忽然轻颤了一下。
叶太医见状一喜,回眸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来人是江衍,他连忙让开位置,急急道:“郡主再唤唤太子殿下!再唤唤他!”
第161章
太医们急忙将前面的位置让了出来。
江衍来到床边坐下,看着云初苍白的脸,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哑声唤道:“綦哥哥,黛儿来接你回家,你睁开眼睛看看黛儿可好?”
床榻上的云初,长睫又轻轻颤了颤。
一众太医都高兴起来,叶太医连忙道:“郡主,你多唤唤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中了毒,刚刚才吐完血,更重要的是,殿下现在昏迷中,药根本灌不进去,灌多了又怕呛着,唯有殿下醒来,才有一线生机!”
江衍握住云初的手,看了他一眼表示知晓,而后又轻声唤道:“綦哥哥……”
云初的长睫轻颤,显然是听得见她的声音,却醒不过来。
叶太医一边催促着江衍唤他,一边配合着在他脚上扎针。
江衍连唤了许久,云初的眼睛却一直没能睁开,虽有了些许知觉却一直醒不过来。
叶太医有些急了:“中毒之后,半个时辰内若不能醒过来配合医治,毒便会彻底侵入五脏六腑,侵入脑部,即便能侥幸救回来,人怕是也糊涂了。”
江衍闻言面色冷了下来,眉头紧皱。
她放下云初的手,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綦哥哥,先帝赐给我爹的令牌,是让我万不得已保命离开京城时用的,可我却今日却用来保你了,令牌一出,唯有两个结局。”
“一是你醒过来娶我,二是我离开京城。你应该了解我,一旦离开了,那京城的种种都与我再无干系,我会回到平阳寻个人嫁了,与他琴瑟和鸣,床榻缠绵,唤他夫君为他生儿育女。”
话音一落,床榻上的云初胸口忽然起伏不定,呕出一口鲜血来。
一旁的太医顿时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用帕子接住了血,将他侧过身来,以免被呛着。
江衍正要起身让太医施救,袖口却被人拽住了。
云初睁开眼,看着她喘息着道:“你……你敢!”
“醒了!”
太医们顿时高兴起来,连忙上前要为他诊治。
云初却拽着江衍的袖子不撒手,倔强的看着她。
江衍心头默默松了口气,看着他道:“你若身子无碍,我便嫁给你。”
云初闻言这才松开了她的衣袖,重新躺回了榻上。
江衍让到了一旁,太医立刻上前为他把脉诊治,先前的药又端了过来,偏殿内顿时忙成了一团。
宁王和宁王妃齐齐松了口气,承恩帝的脸色也稍稍好了些,他看了看云初又看了看江衍,道了一声:“朕去看看皇后。”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
宁王妃来到江衍身边,看了眼她的肚子,低声道:“黛儿你……”
知晓她要问什么,江衍转眸在她耳边低声道:“对不住姨母,让您费心了,我与綦哥哥确实有些牵扯,但有孕一事乃是形势所迫,此事也算是欺君,还望姨母替黛儿保密。”
听得这话,宁王妃连忙点了点头。
此时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她没有再问。
云初虽然在接受诊治,目光却一直落在江衍的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一张张方子开出去,一碗碗汤药端进来,云初吐了一次又一次,太医们的神色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过了许久之后,叶太医开口道:“毒素未曾侵入五脏六腑,剩下的就是慢慢解毒,排出体外了。”
宁王连忙问道:“对身子可有碍?”
叶太医回话道:“只要毒素完全排出,往后对身子是无碍的,虽然这毒很是凶猛,但太子殿下自幼中毒无数,对毒有了不少的抵抗力,此次也算是有惊无险。”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叶太医给云初服下最后一碗汤药,开口道:“殿下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臣会每隔一个时辰,为殿下扎一次针,解毒的汤药也需要每隔一个时辰服一次,此事就劳烦郡主了。”
江衍应了一声:“叶太医辛苦了。”
“郡主言重,这是臣的分内之事。”
叶太医收拾好东西道:“臣去看看皇后娘娘。”
江衍点了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宁王看着宁王妃道:“我们也走吧。”
宁王妃嗯了一声,嘱咐了江衍两句,便与宁王一道离开了。
偏殿内只剩下了云初与江衍二人,云初躺在床榻上,惨白着一张俊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江衍来到床边坐下,看着他语声有些冷:“你好好休息。”
云初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双凤眸委屈的看着她:“你在怨我……”
“不然呢?”
江衍冷哼了一声:“有意思么?”
云初连忙摇头:“没意思,可事发突然,我没有别的办法。”
江衍低低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初委屈的看着她:“皇庄里有我的人,那人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楚平和平阳府的侍卫突然要往皇庄里闯,却恰巧遇到了左正一和父皇,硬生生停了下来。”
“得到消息之后,我便知道你出事了,否则楚平他们不会那般行事,陈呁不可能做什么对你性命有碍之事,再加上你说过,治疗热毒的丹方丢失,我便知晓,他肯定是用什么法子,激的你热毒发作了。”
“我第一时间来到皇宫寻母后,同她说了,要恢复身份,赶在陈呁之前,定下你我的婚事。然而,问题的关键不是证明我就是故去的太子李瀛,而是证明我是父皇的骨肉。”
“如今认亲的法子只有三个,一个是看样貌,一个是滴血验亲,另一个则是滴骨验亲,然而这三种,对我而言都不适用。父皇一直怀疑我是皇叔的骨肉,所以一直对我不闻不问,如今我又成了宁王次子,他心头疑虑必然更重。”
“在无法证明我就是他骨肉的前提下,即便他知道我就是李瀛,也不会认我,唯一的办法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左正一会写旁门左道,父皇对他深信不疑,在无法决断的时候,必然要问过他。左正一不会让突然冒出的一个我,坏了他和陈呁的事,必然会冒险除掉我。”
“而想要除掉我,最好的法子便是利用父皇对他道门身份的信任。他有两个办法,一是利用他无往不利的丹药,二是用旁门左道的术法来定断,而术法太不保险,而且后患无穷。”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丹术。”
第162章
江衍闻言皱了眉:“所以,你给自己下了毒?”
“是也不是。”
云初握着她的手,低低道:“丹是左正一给的,所谓的父子连心丹,他的丹药不知是用何制成,我自然不敢服用,当时在大殿上,我借着宽袖遮挡,在服药的瞬间悄悄替换成了断魂丹。”
“断魂丹的毒看着凶险,但却并不会立刻要了人的性命,加上我曾经中过,对这毒有一定的抵抗力,叶太医也对此毒甚为了解,若是母妃的苦肉计见效,我必定不会死,而且可依此恢复身份。”
江衍冷冷的看着他:“若是皇后娘娘的苦肉计,没有见效呢?”
云初低叹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她道:“还是那句话,若成等我娶你,若不成,你替我收尸。”
江衍闻言沉默了许久没说话,若不是她,他必然也不会这般仓促冒险,他有大把的时间在暗处部署,徐徐图之。
他为了同她在一起,连性命都不顾了,若换成是她,必然不会这般做的,因为这关系的不仅仅是自己。
江衍长叹了口气:“皇后娘娘也愿意陪着你胡闹?”
“这不是胡闹。”
云初现在很虚弱,刚刚说了那么多,已经耗费了他绝大部分的精力,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握了握她的手,闭了眼低声道:“迟早都是要走这一步的,如果一味等完全准备好,那永远都准备不好。现在爆出身份,对左正一而言也是出其不意。”
“你并没有害了我,相反促使我加快进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左正一仓促行事,此次定然要吃些苦头,老实一段时间,也更方便我行事。”
说完这话,他睁开眼,两眼放光的看着她:“你刚刚说,你用了平阳王的令牌?”
何止是用了令牌?
她还说她有孕了呢!
江衍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抽出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你好好休息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切等你好了再说。”
云初还想挣扎着刨根问底,江衍捂着他的眼,不撒过。
他扭了两下头之后,忽然就不动了。
江衍吓了一跳,以为他怎么着了,连忙收回手查探,却发现他只是睡着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云初的睡颜,在心头低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