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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语漾仅存的勇气早已在刚才那一次起身中消耗殆尽。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含着泪大口喘息。
见这位不闹了,宋辰舟再次抬眸,定定望向轮椅上的人。
眼前的人要更瘦一些,高挑的眉眼深邃,不似程安宁那般温婉,有种混血的既视感,可仔细看鼻唇与脸型,几乎和程安宁一模一样。
宋辰舟深吸一口气,颤颤开口:“程安宁?”
女孩缓缓抬起静如潭水般的脸庞,静静地凝视着宋辰舟,没有悲伤也没有惊愕,只有沉寂无波的平静。
终于,女孩定定开口,语气中浸满了霜意:“你认错人了。”
龚越泽挺身挡在女孩身前:“宋队长,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姜遥。”
说着,他还拿出了姜遥的身份证明,挑衅般递到宋辰舟眼皮子底下。
宋辰舟眸光闪烁,定定看向证件信息:“抱歉,是我过度思念,认错人了。”
听完他说的话,姜遥眼睫颤了颤,微微握拳的拇指盖用力到泛白。
龚越泽皮笑肉不笑的赶起人来:“宋队长,时间太晚了,不仅我女朋友,你的未婚妻也受到了惊吓,赶快带她回去休息吧。”
宋辰舟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拉起了苏语漾。
临走之前,他深深望了眼姜遥,黑如深潭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波动。
二人回到苏语漾的家,宋辰舟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了吧,驱驱寒定定神。”
苏语漾神情空洞的接过水杯,表情木讷的喝了几口。
“你说的那个王宇,是不是星城安佳地产的公子哥?”
宋辰舟话音刚落,苏语漾捧着水杯的手开始不停颤抖起来:“是,是他……”
闻言,宋辰舟眼底蒙上一层冰寒,薄唇轻启:“如果我能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你愿意尝试好好生活吗?”
“不,不能报警!那些肮脏的东西不能再被更多的人看见!”
苏语漾激动之下,手中的水杯顺势滑落,却被宋辰舟眼疾手快的接住。
一声轻轻的叹息从他喉咙中溢出:“语漾,脏的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你。”
“脏的……不是我吗?”苏语漾怔怔重复着,“那妈妈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第二十一章
宋辰舟眸中闪过一丝不忍,语气仿佛哄孩子般温柔:“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母亲不是在惩罚你,而是在惩罚她自己。”
“在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比她自己亲身经历还要痛苦千百倍,她是不能原谅自己,因为她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苏语漾呆呆凝视着宋辰舟,死寂的眸中渐渐泛起泪光。
见状,宋辰舟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漾,你好好想想,如果现在有一个女孩和你发生同样的经历,你会怎么看待她,会觉得她有错,或觉得她脏吗?”
“不会……我只会……心疼她。”苏语漾哭得喘不上气,“我希望,世界上不要再发生我这样的事了。”
宋辰舟瞳孔深处溢出阴云骇浪:“不会再有了,王宇会为此付出代价,他以后都不能再来纠缠你。”
闻言,苏语漾想扑进宋辰舟的怀中,却又小心翼翼的停住:“辰舟,我只有你了,你还会抛弃我吗?”
宋辰舟轻叹一声:“语漾,你对我不是男女间的感情,只是一种偏执的依赖,因为你知道我永远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保护你,照顾你,对吗?”
“这种依赖,朋友也可以,兄妹也可以,唯独不是爱情,你明白吗?”
苏语漾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迅速阴冷下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对不对?说不结婚也是因为嫌我脏!现在还来口口声声劝我,说脏的是那群畜生!”
看着前一刻天使,后一刻入魔的苏语漾,宋辰舟心底蔓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如墨般深沉的目光中满是坚定:“不是因为嫌弃,假如程安宁和你有相同的经历,我会和她结婚,会好好爱她,用一生去陪她走出这段阴影。”
“如果你不再执拗,以后也会遇到愿意包容你,无条件去爱你的男人……”
宋辰舟顿了顿,还是决绝开口:“只是爱你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她的脸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如遭电击。
而宋辰舟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如果你想让当初伤害过你和母亲的人受到惩罚,就不要轻易动死的念头,好好活着,好好看着。”
才登上大车,宋辰舟就发现少了个人,他吐字如冰:“龚越泽呢?”
队员立刻回答:“副队跟总指挥请假了,说女朋友那边出了点问题,今晚就不回救援队了。”
宋辰舟抬起头,眺望顶楼昏黄的那一簇光亮。
她好像已经在房间里休息了,那龚越泽呢?也留在了她房间里吗?会睡在她的床上吗……
光是这么想着,宋辰舟的内心就好像爬满了一万只蚂蚁在不断啃噬。
“停车!”
宋辰舟脱下装备,猛地跳下大车:“帮我跟总指挥请假,今晚我也不回救援队了。”
队员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探出头喊道:“可是队里的规矩是,队长和副队不能同时休假啊!”
宋辰舟头也不回的摆摆手:“那就打电话把龚越泽叫回去,我肚子疼,急着去医院看盲肠!”
第二十二章
星海小区二单元楼下的花坛座椅上。
一抹挺拔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只有手中的烟在明明灭灭。
十五分钟后,龚越泽匆匆的身形出现在单元门,径直向外走去。
宋辰舟周身气息瞬间舒朗了,掏出手机给老孙打去电话:“睡了吗?”
老孙困得哈欠连天:“还没有,这几天为了帮你查苏语漾以前的事,我几乎没睡一个好觉。”
“我已经知道她当年的经历了。”宋辰舟言简意赅,把苏语漾的话复述了一遍,“老同学,我现在的诉求是找出所有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
电话那头的老孙顿了顿:“辰舟,我理解你想帮未婚妻出气,但杀人偿命,违法的事咱可不能做啊。”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宋辰舟差点被逗乐,随即又正了颜色,“对了,你再帮我查一个人,她叫姜遥,住在星海小区1A栋2单元3006室。”
挂完电话后,宋辰舟抬头仰望顶层那一抹暖光,心底酸涩且孤凉。
程安宁会为了躲避他,不惜动了那双眼睛,甚至连姓名都不要了吗?
风声将宋辰舟哽咽的呢喃吹散:“程安宁……到底是不是你?”
他这一坐,从深夜到天明。
不少老头老太太携手出来晨练,甚至有老两口为了争夺健身器材还闹起了孩子脾气,宋辰舟看得啼笑皆非,却又羡慕不已。
一道坐着轮椅的瘦弱身影忽然闯入视线。
宋辰舟眸光一凝,下意识‘腾’的站起身来。
只见姜遥推着轮椅径直来到双杠下,她扶着杆子缓缓站了起来,颤抖的身躯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尽管眸中满是不忍,宋辰舟还是强忍着没有上前。
复健的过程,谁也帮不了她,更不能伤害她的尊严和信心。
姜遥的膝盖弯曲着,根本无法直立,她双手攀上横杠,一寸一寸的平行挪步。
因为双腿早就失去了知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