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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感冒。”

顾岚菇忍着喉间的腥甜拒绝着，目光触及到一言不发的顾圭璋，眼神终于黯淡下去：“我还有些东西要交给佣人，给完我就走。”

说完，她转身朝站在外面的佣人走去。

小声随便交代了两句，顾岚菇就出了唐家。

阳光炽热，打在树梢投下一片斑驳树影。

她回头看着熟悉的唐家，突然而至的眼泪蔓延着眼眶，抬手不断擦拭，眼泪却更加汹涌的往下掉。

顾岚菇紧掐着掌心，不断地斥责着自己：“哭什么，他得到了幸福，你该高兴，该知足！”

眼泪却始终无法阻拦地落下来。

秦家。

假休回家的秦亦舟拎着包装精美的礼盒高兴的走进下人房，却没见顾岚菇的身影，他刚想往外走去寻。

这时，隔壁房间嘲讽的话传了进来：

“一个扫把星而已，还真当自己是秦家的小姐了！那顾圭璋可是念露小姐的未婚夫，她还动不动就往唐家去，真枉费念露小姐对她那样好。”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惜念露小姐还对她掏心掏肺。”

……

听着这些尖酸刻薄的话，秦亦舟的眼眶赤红一片。

不知道站了多久，隔壁的声音早就没了。

他垂眸看着手中精心挑选给姐姐的衣裙，环顾了一遍房间，只觉得自己没用。

听着那些人对姐姐的讥讽鄙夷，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秦亦舟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将眼泪逼回，然后将手中的礼盒放进了衣柜深处。

等他高考结束考上大学，就有时间挣更多的钱，就能带姐姐搬出秦家。

那样，就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天色渐晚。

顾岚菇回到秦家的时候，却没有看见应该今天回来的秦亦舟，只有床头柜上多了张信纸……

第八章 相配

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等了好久姐姐也没回来，我先回学校复习了，等高考结束再回来陪姐姐。

顾岚菇看着上面漂亮的字迹，眼里满是复杂。

高考之后啊，看来自己未必能见到弟弟最后一面了……

不过这样也好。

顾岚菇摩挲着信纸，轻声呢喃：“没有我，你应该能活的更好吧……”

转眼又过了两天。

到了拍婚纱照的日子。

顾岚菇按着秦念露的意思跟着她一起过去外景拍摄地。

明媚阳光洒在海岸线上，波光粼粼。

她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视线落在那抹挺拔的身影，眸光微暗。

自从上次以后，自己再没有去过唐家，也再没有见过顾圭璋。

而现在这样的他也是顾岚菇没有见过的。

剪裁得体的燕尾服衬得他身材极好，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随意散落，白色的领结和穿着一袭婚纱的秦念露很是相配。

顾岚菇出神的看着，甚至连摄影师喊了休息都没听到。

而结束拍摄的顾圭璋看着怔愣站在那儿脸色微白的她，眉不自觉皱起。

他鬼使神差的想朝顾岚菇走去，可身边的秦念露却挽住了他手腕：“泽宸？”

顾圭璋回过神来，忽略掉心底莫名的情绪：“她怎么会来？”

风带着他的话吹进了顾岚菇耳边，她心中一阵钝痛传来，他就这么不想看见自己吗？

她以为自己没有再过来见他，谣言不再，他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待见她。

可现在看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遥不可及。

秦念露将顾岚菇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嘲讽的笑一闪即逝。

拍摄再继续。

顾岚菇走到了摄影师的旁边，一张张的看着他们的婚纱照，一如她想象的一样好看。

许久，拍摄彻底结束。

秦念露拉着顾圭璋走过来。

顾岚菇无比真诚的说：“你们的婚纱照，真好看。”

顾圭璋闻言，目光落在了顾岚菇身上，总觉得现在的她有些不对劲。

可他还是强压下心中有些烦闷的情绪，移开了目光。

见状，顾岚菇也别开了视线，后退了两步，将这里让给他们。

她忍住喉咙里反上来的血，一个人转身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圭璋只觉得心口再次涌起奇异的情绪。

而他身边的秦念露眼底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一切结束之后，顾岚菇目送着秦念露跟着顾圭璋离开。

她则是蹭着摄影师的车回了秦家。

顾岚菇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灵堂。

她看着台上父母的遗像，低诉说：“爸妈，他和秦念露的婚纱照很好看，虽然我不能成为新娘，但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穿着燕尾服的模样，我已经很高兴了。”

顾岚菇一边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我真的好希望我能坚持到他们的婚礼，做完他婚礼的伴娘，那样我就没有遗憾了……”

可现在的自己已经吃不下饭了，每吃一口胃里就是刀剐的痛。

但为了能活下去，她每天仍逼着自己喝一些粥。

她想努力的活下去，坚持活到弟弟高考完，再见他一面。

说完这些，顾岚菇待了一阵儿，才往下人房回去。

可这时，大门口却传来阵阵交谈声。

顾岚菇本没在意，可从身边路过的佣人奇异的神色让她有些不安，她脚尖一转朝门口走去。

刚走近，就听秦老太太说：“秦亦舟可不是我秦家人，他死了也和我们秦家没关系！”

她的话像一块大石猛地砸穿了顾岚菇的心。

大步跑上前，她挥开正要让佣人关门的秦老太太，看着站在门外的警察，嗓中一片干涸。

“你们刚刚说亦舟……怎么了？！”

“秦亦舟打民工，下班途中遭人抢劫，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听着他的话，顾岚菇瞬间摔坐在地上。

第九章 拒绝

太平间里泛着冷气，即使在盛夏也让人感到寒凉。

顾岚菇看着孤零零躺在那里却已经没了声息的秦亦舟。

他身上白色的T恤浸满了鲜红的血，如今凝结干涸成一片褐红。

她双腿发颤的一步步挪上前，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弟弟，你醒醒……”她紧攥着床沿，颤声唤着。

可惜再没有人能回应她了。

顾岚菇颤抖的手缓缓抚上秦亦舟早已冰冷的脸，她轻轻抱紧了秦亦舟，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下。

她不懂，明明她弟弟就要结束多年的噩梦，就要奔赴新的生活了。

为什么老天要在这个时候夺走他的生命？

她已经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了，难道还不够么？

这时，警察拿着一箱东西走过来。

“这是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我们核实过，这些日子他在一家工厂打工，说是要攒钱给姐姐买东西，也是他去打工那天被这伙人盯上的。”

顾岚菇心被揪了下，喉咙像被哽住什么都说不出。

紧接着，警察又递过来一手机：“还有这个是我们从周围监控截下来的视频，你看一下吧。”

发颤的手接过手机，顾岚菇看着上面活生生的弟弟，眼中一片湿润。

画面里秦亦舟被几个人堵在了小路上，话没说了两句就动起了手。

秦亦舟一个人，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他蜷在地上，承受着那些人的拳打脚踢，却在他们伸手去抠手中的钱时，死死的攥着不肯松手。

“这是给我姐的，不能抢……”

顾岚菇听着，眼泪霎时涌了上来。

“给他们好不好？舟舟，你给他们，姐姐不要钱，姐姐只想要你！”

她捧着手机一遍一遍重复着，希望画面里的人能听到，希望身边无声无息的人能活过来，叫自己一声姐姐。

可那把刀还是插进了秦亦舟的身体里，带出鲜红的血。

“不能……给……”

他无力低喃的声音顺着画面传进顾岚菇耳中，像是钝刀不断嗟磨着她的心。

她再绷不住，痛哭出来：“舟舟——！”

又是为了自己！

他明明能早早的离开秦家，为了自己他忍气留下。

他明明很快就能迎接新生，可又是为了自己，他付出了命……

自己真的是个祸害！

顾岚菇想着，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一股腥甜不断上涌。

但她死死地咽了下去。

顾岚菇抚着秦亦舟苍白的脸，替他整理着衣服，目光空洞：“你安心的走吧，不要担心姐姐了……”

这时，手却突然碰到一个异物，她取出，才发觉那是一个玉观音像。

是自己为了哄年幼的他而买的不值钱的东西，他竟然一直戴在身边这么多年。

顾岚菇心如刀绞，才压下去的血再次翻涌着。

她顺了好几口气之后，才跟着医生去处理秦亦舟的后事。

可刚走出太平间，顾岚菇的脚步就停下了。

来来远远的医院过道上，穿着西装的顾圭璋站在那里。

听说秦亦舟出事以后，他不知为何就来到了秦家所说的医院。

而如今他看着消瘦无比的女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良久他喉头滚了滚，吐出两个字：“顾岚菇……”

听闻这声轻唤的顾岚菇，几乎刹那间就红了眼，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想他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一幕。

“我先去处理弟弟的后事……”

话落，顾岚菇继续跟着医生走着。

女人沙哑无力的声音让顾圭璋心一颤，他忽然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一片衣角。

顾岚菇停下来，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说的却是：“姐夫很快就要和堂姐完婚了，我弟弟的事我自己能处理，谢谢你能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