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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就没再走了，就靠在床头，边工作边陪在她身边。

裴立群就在身边，乔箐不敢再乱动，乖乖躺好，将热水袋贴着肚子，然后这侧躺着。

睡不着，却又无话可说。

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略微有些微妙，乔箐抬眸就能看到裴立群的侧脸，裴立群保养得还不错，身材也很好，他不是生于出生就注定高贵的大富人家，他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他身上倒是没有那些肥胖大老板的油腻劲儿。

他穿西装的时候看起来跟其他的老板并没有什么不同，穿便装的时候，冷冽的气场反而有些不怒自威。

“怎么了？”似乎是感觉到了乔箐的目光，裴立群微微垂眸瞟了他一眼，看乔箐没说话，裴立群轻笑一声，将手从电脑上拿开，微微俯下身子，贴近了她几分，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还疼吗？”

乔箐还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裴立群的手贴上她的脑袋，然后就一直放着，没再拿开，另一边手熟练的在电脑上打字。

裴立群的目光望着电脑屏幕，开口的话语确实跟乔箐说的，“这可有点为难我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哄过孩子了。”

裴立群摸她脑袋的手轻轻揉了揉，继续道，“上一次这么哄一个人睡觉，还是我女儿小时候。”

裴立群突然转头看向乔箐神，神情认真了些许，“你知不知道我妻子很早就去世了，我女儿是我一手带大的。”

“不知道”，乔箐很诚实地摇了摇头，裴立群说了这么多，她若是一句话都不回应，好像确实有些不识趣了。

裴立群转头看着她，突然就将电脑关上了，他侧身，更近的贴近乔箐，另一边手撩开了她侧脸的发，“你爸爸对你不好是不是？”

这话乔箐真的无法回答了，她爸爸若是对她好，她此刻又怎么会在这里？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差别仅仅只是人和人之间的差别，跟身份地位是没有关系的。

乔箐的父亲，对待其他人也并没有太过放肆的地方，他只是爱赌而已，他只不过是窝里横，欺软怕硬，不敢得罪别人，只能将所有的压力都转加到自己女儿身上。

裴立群或许是一个做过坏事的人，但他作为一个父亲，他做的还是很好的，哪怕是他那样的出身，也有他柔情的一面。

所以这个世界上的人不能单纯以好坏来定论。

门口处传来敲门声，裴立群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起了身，起身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将乔箐那边的被子给她抚平。

他走向门口，家门开了一条缝，接过了外面的人手里送过的东西，然后又再一次地将门关上，裴立群转身的时候，乔箐很识趣的坐了起来。

裴立群手里拿了一杯水，另一边手上还拿了药。

“吃点药，好好睡一觉”，裴立群走到床边的时候，似乎是犹豫了两秒，然后蹲下了身子，将药和水都递到了乔箐面前。

乔箐接过药和水，乖乖喝下，将空杯子递给裴立群，然后又乖乖顺顺的躺回了床上。

裴立群将空杯子放到旁边的床头柜，再一次靠到了床头，再一次抚摸乔箐脑袋的时候，裴立群开了口。

“瑶瑶，燕衿只是比我年轻而已，他不一定是你想象当中的那个人，千万不要凭第一感觉，就把谁当成好人或者坏人。”

人都习惯性的以第一印象去看待一个人，乔箐也是，不管是对裴立群还是对燕衿。

乔箐怔了怔，再次抬头看裴立群的眼睛，裴立群却突然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想让你犯错，有我在，我会护你体面，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也有办法保你后半辈子无忧，行了，赶快睡觉吧。”

裴立群可以让步，但也有他自己的底线，乔箐只要不犯错，他就可以给。

裴立群发现乔箐还是看着自己，无奈笑了笑，“睡觉，快点，等你睡着了，我还有一大堆工作呢。”

乔箐这才点头，乖顺地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之后她还能感觉到脑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自然也能感觉到裴立群有些笨拙的讨好。

乔箐心里突然有些难受，她能感受到很多事情的变化，不管她承不承认，相处了这么久之后，她确实对裴立群有改观。

她现在只不过是不喜欢裴立群而已，但一开始的抵触确实是消散了。

第34章 裴娜回来了

不能再见乔箐，燕衿趁着这段时间，去了趟医院。

阿冬陪着他一起去的，不过，进去之后，想了想，又起身离开，准备绕到医院后的小吃街买点早餐回来，也算是给他们母子一个独处的时间了。

也就那么十多分钟不到，阿冬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不似他离开时和谐了。

拿着早餐站在病房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虽然母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病房里的气氛，还是瞬间就让阿冬感觉得到不同。

燕衿沉默着，胸膛有些起伏，目光一直望着地面，好几秒，起了身，从他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那个，伯母，给你买了早餐，我先走了”，阿冬将早餐放到桌上后，赶紧转身去追燕衿。

追出医院的时候，燕衿已经上车了，手撑着车窗在抽烟，脸上的神情还是不悦。

“沉哥，要不，咱两找地吃个早餐去？”阿冬上了车，笑嘻嘻的，很想打破此刻的凝重。

燕衿没说话，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抽烟。

阿冬显得有些沮丧，默默地坐在了燕衿身边，也掏了根烟出来抽，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

燕衿其实很孝顺，这些年为了他母亲，能受的不能受的，他都承受了，但是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确实很微妙。

阿冬见过他们很好的时候，那是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也见过他们很歇斯底里的狼狈模样。

燕衿猛抽了好几口，然后将烟头掐灭，再一次看向阿冬的时候，笑了笑，“今天我就不应该过来，开心的时候，我就是她的宝贝儿子，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是逼死她丈夫的罪魁祸首。”

阿冬苦涩笑了笑，“你妈的情绪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你要跟她计较这个，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再说了”，阿冬叹了口气，微微凑近了燕衿一些，语气也跟着放低了几分，“你爸自己要跳楼，那能怪谁？他自己都不想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衿苦笑，手肘撑在车窗处，悠悠看向了窗外，“他没有不想活，他只是想逼我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勇气真的跳下去”，顿了顿之后，燕衿又悠悠转头看向了阿冬，继续开口道，“他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我不想救他而已。”

燕衿会注意到乔箐，是因为他们身上有些东西很相似，他们的父亲都是赌徒，是那种不顾一切也要赌下去的亡命赌徒。

每一次，他看到乔箐拿着东拼西凑的钱去赌场赎她爸的时候，燕衿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只不过，他跟乔箐还是不同，乔箐因为她父亲，最终还是委屈了自己，她选择了将自己卖给裴立群，但是燕衿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父亲从楼顶掉落的。

燕衿的母亲很爱他的父亲，但是他的父亲爱赌，戒不掉的那种，因此两个人之间一直都是争吵不断，活的纠缠又痛苦绝望。

那时候的长久争吵和绝望已经让他母亲的精神备受折磨，后来他父亲死了之后，他母亲就彻底的崩溃了。

其实，燕衿真的觉得那是一种解脱，如果不是他母亲时不时的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于他，歇斯底里地责骂他，折磨他，他真的觉得他父亲的离开对他们来说都是解脱。

那天在天台上，他眼睁睁看着他的父亲掉下去，在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了裴立群。

他也跟乔箐一样，他选择了裴立群，即使是裴立群的赌场逼得他父亲走投无路，他还是一力担下了他父亲所有的赌债。

他辍学，他求裴立群给他机会，求裴立群不要因为他父亲的赌债而牵连他的母亲，他替裴立群办事，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将所有的赌债抵完。

可是，到最后，他发现他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没有好的学历，没有好的背景，还有一个疯疯癫癫的母亲，他已经在烂泥里烂透了，脏透了，翻不了身了。

“走吧，回赌场，还是那边的早餐香一点”，燕衿抬眼，示意阿冬赶紧开车。

阿冬将烟掐灭，赶紧启动了车子。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承认不承认，人都是有惯性的，这个地方很不堪，但，确实会让燕衿感觉到熟悉和安心。

毕竟，他最艰难的日子是在这里度过的。

将车停下，两个人又一道去吃了早餐，吃完后还打包了好几份。

到达赌场的时候，早餐也没有浪费，因为确实还有人在堵，不是来的早，是人家根本就还没有真正的散场。

燕衿让阿冬去把早餐分发一下，他自己则是转身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赌场后面有个房间，燕衿平时有事没事的时候也会在这里住一住。

燕衿可住的地方其实挺多的，只不过没有哪一个地方让他能有归属感，他们原来的老房子还空着，他母亲长期在医院，他自己也很少回去，回去了也不开心，那里毕竟还是留有许多以前一家三口的回忆。

燕衿跟阿冬一起租了个房子，大多时候，他们两个会住在一起，至于赌场这个房间，他也偶尔住，也会有一些衣物在这。

燕衿进了房间，抬手捏了捏肩膀，然后走到衣柜处，正准备拉门，衣柜的门突然砰地从里面被推开了，燕衿只感觉到一股力度朝向自己的怀中扑来，然后甜美的笑声也随之而起。

“好久不见啊燕衿哥”，声音响起的时候，燕衿的脸色不自觉发沉。

但是很快，燕衿的脸色又恢复了如常，他后退一步，然后看清面前人，“你怎么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