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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祁云湛却没说话。

心悸之余，他垂下睫毛，指节分明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

“她真的瘦了很多……”

宋雨慈从前作为演员，就不得不保持纤细的身材。

而她原本胃口就不大，吃什么都只吃两口。

但现在的她很明显瘦得不健康，想片纸似的，感觉风一吹就能刮倒。

祁云湛的声音听起来那样低沉无力，像是被抽光了力气。

南炀顿了顿，倏地转过身去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有些事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就像祁云湛醒来这件事，就像张毅一口咬死是祁云湛指使的这件事，宋雨慈迟早都会知道的。

那时两人一定会见面，但会发生什么，没人能预料的到。

半晌，南炀叹了口气：“回病房吧，如果你想快点好起来的话。”

……

宋怀焉比宋雨慈更早知道祁云湛醒来的事情。

他派人去找带宋瓷去机场的司机，得到的消息也是那人早就被祁云湛的人给控制了起来，不知道是生是死。

祁云湛控制这个人，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永远隐瞒真相，或者寻找真相。

但真相是什么？

宋怀焉走去祁云湛病房的每一步都沉重地像是有千斤石压着。

他看着病房前守着的保镖，目光冷冽：“让开。”

两个保镖相视一眼：“不好意思宋先生，您现在不能见祁先生。”

话落，宋怀焉的人便上前，气氛一下子就剑拔弩张起来。

双方僵持间，病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南炀淡淡一笑：“宋先生，请进吧。”

宋怀焉看见他，就想起之前那天，宋雨慈突然挽住他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事后询问才知道，这个南炀是祁云湛的好友。

任何和祁云湛有关的人，宋怀焉都给不出好脸，没理会南炀，他径直就走进了病房。

只见病床上，祁云湛神态疲惫，但眼中的凌厉从容依旧明显。

宋怀焉想起宋瓷，想起宋雨慈，没办法心平气和。

“你把吴凯藏到哪儿去了？怎么，做贼心虚，怕他供出你？”

祁云湛掩唇咳了声，面色仍淡漠：“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但做过的事不会不认。宋瓷的意外和我没关系，但我会查出真相，给宋雨慈一个交代。”

宋怀焉讥讽地笑了一声：“你查？当年祁意是怎么被放出来的，你比谁都清楚。祁家只手遮天，掩埋一个真相不过说句话。”

“我不相信你，祁云湛，宋雨慈也不会相信你。”

闻言，祁云湛眸色一暗，语气跟着冷下：“别摆出一副你很了解她的样子。”

那眼神充满警告。

但不管祁云湛在上海多厉害，宋怀焉根本不惧。

他嗤笑了声：“我不是摆出这幅样子，是本来就了解欢欢，至少要比你了解。”

“我能让她露出笑容，而你，祁云湛——”

“你只会让她痛苦。”

第五十二章

话音落下，祁云湛放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

心口的伤隐隐传来刺痛，他咬破舌尖忍下。

但他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宋雨慈的痛苦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祁云湛否认不了这一点。

此时的他，除了能紧紧盯着宋怀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然而，宋怀焉却比他盯得心里莫名发毛。

祁云湛二十四岁就在残忍的商场上打拼，宋怀焉却一直生活在宋瓷的保护下。

就算地位相当，祁云湛身上那种傲睨万物的其实也是宋怀焉比不上的。

那双黑眸里似乎闪烁着带着血腥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宁见阎王泪，莫惹那人笑。

这句话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宋怀焉沉了神色，好一会儿都没再出声。

沉默的僵持间，祁云湛冷冷收回视线：“宋瓷的事我会调查清楚，但我也明白告诉你，不是我做的。”

宋怀焉双唇抿紧，心底的火就要烧到眼眸里去。

他正要开口，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很轻很平淡的声音。

“祁云湛，你怎么还没死啊。”

宋怀焉和祁云湛皆是一怔，齐齐看去，只见病房门口宋雨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跟在她身后的南炀张了张嘴，挤出句：“她要进来，我也不敢拦……”

说完也不敢去看祁云湛的脸色，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这该死的三角关系他才不想参与。

“欢欢，你怎么来了？”宋怀焉怔了怔，他不是特意嘱咐过他们先不要告诉她的吗？

而祁云湛看着宋雨慈，心脏当即就停了一拍。

“宋雨慈……”

“别喊我的名字！”宋雨慈冷声打断他，眸底只有厌恶和恨意，神情却还是平静的，“现在就连听见你的声音，我都会觉得恶心。”

祁云湛深沉眸子里的情绪不断，如同夜晚汹涌的潮水。

心却像是被尖刀绞碎，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凄凉。

其实宋雨慈根本用不上那刀杀他，那冰冷的眼神，那漠然的语气，那锋利的话语，已经足够要了他的命。

男人的五官浸透在背光的阴影里，浑身被阴郁的气息充斥。

过去良久，他才开口缓声道：“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去伦敦的。”

宋雨慈面色淡漠：“所以呢？这是你为自己想好的理由，想证明我姑姑的车祸和你没关系？”

“本来就和我没关系！”祁云湛倏地失态。

他掀了被子想走到宋雨慈面前，可刚动身，就扯到胸口的伤口，瞬间疼得额上布满冷汗。

那样子，就算是陌生人看了都会揪一下心。

可宋雨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甚至直直地看着祁云湛，嘴角向上勾起：“疼吗？”

祁云湛喘着气费力地抬起眼望向她，说不出一个字。

宋雨慈却倏然走上前，扬着笑伸手用衣袖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动作极尽温柔。

“真有这么疼吗，怎么就给你疼成了这样？”

要不是胸口还疼着，祁云湛真会以为这就是场梦。

然而下一秒，宋雨慈森寒的语气就逼着他重新面对了现实。

“所以为什么不去死呢？只要死了，你就不会再疼了。”

第五十三章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祁云湛眼前一黑。

但凡宋雨慈一直表现的是愤怒和怨恨，他都不会这样不安。

偏偏她笑了，还笑得那么温柔。

像极了从前的祁云湛，只要一笑，就代表着有人要遭殃了。

喉间涌上来一股铁锈味，祁云湛生生将这反应压了下去。

他忍着双重的疼，看向宋雨慈的眸底划过一抹绝望，声音轻而淡：“我不会死的。”

“在找到谋害宋瓷的真凶之前，我不会死的。等我找到那个人，那时候你还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拿去。”

闻言，宋雨慈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而后缓缓落下消失。

她盯着祁云湛，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破绽。

可是……没有。

的确，她记忆中的祁云湛向来坦然，做过的事不会不认。

就像五年前，他就很直白地告诉宋雨慈，祁意就是他让人放出来的，怎么样？

同样的，他没做过的事，不会任由别人给他盖上。

但宋雨慈想不出还有谁会谋害宋瓷。

又或者是，她本来就恨着祁云湛，所以带着偏见。

可不管怎么样，宋雨慈都说不出她相信他的这种话。

沉默了片刻，她深吸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两年，谁知道你的阴毒狠辣又发展到什么程度。”

“我和你之间不是只有我姑姑这一件事，祁云湛，我说过，我恨你。所以我是真的希望你去死，死的干净点，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宋雨慈转过身看向宋怀焉，语气明显放缓：“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