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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25 08:46:58 来源:挑藏网 点击:

  孔泉一怔,说,看病?我倒是愿意为你效劳。不过,杨长官看起来气色很好,不像有什么隐疾。

  杨峻如说,是这样,好几年前,还在上海的时候,我的左脚脚踝扭伤过。当时不敢去医院,我的同伴就用酒杯给我拔火罐,拔出一团淤血。

  杨峻如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看着孔泉,观察他的表情。

  孔泉面部肌肉微微一收缩,再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他微笑着说,脚踝扭伤可能会损伤局部的韧带,也可能造成局部的骨裂。是不是当时没治彻底,留下了后遗症?

  杨峻如说,可能是吧。路一走多就隐隐作痛。

  孔泉坐下来,说,给我看看。有没有水肿?

  杨峻如坐到他对面,一边脱下左脚鞋袜一边说,好像有一点。

  孔泉仔细打量她的左脚,又捏摸几下微微肿胀的脚踝,杨峻如痛得忍不住哎哟叫唤一声。

  孔泉说,看来是韧带旧伤复发。我给你开几张膏药,你敷贴在脚踝处,两天一换。

  杨峻如说,好的。

  杨峻如暗暗感到失望。她的左脚其实并没留下后遗症,之所以看起来有点肿,是因为从昨晚到今天她咕噜咕噜喝下了大量的茶水。她假装来看病,是为了试探孔泉是不是刘建飞。

  当年跟刘建飞假扮成夫妻潜伏到上海没多久,一次外出接头,被几个日本宪兵起疑追赶,她在奔逃中扭伤了左脚脚踝,再也走不动。刘建飞二话不说,背起她就跑,一口气穿过三条弄堂,终于摆脱了日本人。后来又是刘建飞用酒杯给她拔火罐,疼痛立马减轻了大半。当时刘建飞还看不出有叛国投敌的迹象,这件事让杨峻如对他十分感激。

  杨峻如相信刘建飞不会忘记这件旧事,所以故意在孔泉面前提起,看他的tຊ反应。如果孔泉正是刘建飞,他不会无动于衷。他再善于掩饰,也难免流露一丝慌怯。可孔泉的脸色波澜不惊,几乎捕捉不到任何异样。

  杨峻如沮丧地想,难道孔泉真不是刘建飞?会不会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掩饰和伪装的功夫又太高超,还是骗过了她的眼睛?

  一位拄着双拐,衣衫破旧,瘦弱不堪的老大爷颤颤巍巍走进来,孔泉忙走过去搀扶他,说,宋大爷,您腿脚不方便,不用跑过来,我下午会上门给您看。

  宋大爷感激地说,孔大夫,你给我治病,没收一分钱,怎么好意思老麻烦你?

  孔泉说,没事,不麻烦。

  宋大爷流下混浊的老泪,说,要不是你好心救我,我这个孤老头子,坟上的篙子只怕都有半人高了。活菩萨啊!

  孔泉说,千万别这么说。来,您慢慢坐下来,把拐棍给我……

  杨峻如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忍不住想,这个乐善好施,热心救助穷人的孔大夫,怎么可能是那个踏着战友的鲜血去投靠日寇,换取荣华富贵的汉奸刘建飞?难道是自己疑心太重,草木皆兵,原本就不该怀疑孔泉?

  二十多分钟后,正在办公室里低头琢磨事儿的贾鸣,突然接到杨峻如打来的电话。杨峻如问明焦魁不在冰城组,叫贾鸣去巴拉斯电影院附近那家俄罗斯人开的西餐厅,她在那儿等他,有事找他谈。

  贾鸣满心疑惑,又不免有些忐忑。迟疑片刻,还是穿上外套匆匆去赴约……

  李止安悄悄来到仁和巷那间租住房,打电话告诉关隐达,田寅和鱼贩接连离奇死亡,怀疑是焦魁为了掩盖真相而杀人灭口。

  关隐达问,难道江世旺也是他干掉的?

  李止安恼火地说,我是在分析疑点。焦魁很可能派贾鸣给了江世旺致命的第二枪。

  关隐达说,瞎猜测没用,得拿出人证物证。现在看来,你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唯一的办法是找到蔡小春,前提是他还活着。

  李止安说,我一直在找,不光为了给自己洗刷冤屈,更重要的是,为了查出秘密武器!

  下午一点钟,杨峻如化了装,用一顶宽檐帽和一副墨镜遮住脸,左手拿着一张卷起来的新报,出现在德友茶楼对面的街头。透过玻璃橱窗,她看到茶楼大堂里坐着两位端庄的女士,“大伯”并没有出现。

  二十分钟后,那两位女士先后离去,茶楼再也没有顾客光临。杨峻如知道“大伯”不会来了,不免有些失望和恼火。她将手里的报纸塞进包里,匆匆离去。

  下午一点四十分,杨峻如在办公室交给李止安一项新任务。她说,我怀疑孔泉是当年在上海时,投靠日伪当了汉奸的原军统同事刘建飞,那眉眼太像了,你替我去甑别一下,越快越好。

  李止安大为惊诧,没想到杨峻如还会怀疑孔泉是另外一个人。他也想查查孔泉到底是不是邱乙鹤,便答应道,行,我这就去查。你说的那个刘建飞,有什么特征?

  杨峻如说,他后颈大椎穴下有颗醒目的黑痦子,被衣领遮着。你想个办法,查看一下孔泉后颈上有没有黑痦子。要巧妙,不能让他起疑心。

  李止安显得有些为难,说,找个什么事由,他才愿意脱掉上衣?

  杨峻如说,你去想办法吧。比如,请他去澡堂子搓澡。我也来帮你想想。

  李止安走后,杨峻如寻思半晌,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急忙抓起话筒拨打电话……

  下午两点二十分,贾鸣醉醺醺地来到庆祥堂诊所,举起手枪将孔泉逼到后院,把他绑在一根木柱上,然后取出他腰里的皮带使劲抽打他,边打边叫骂。

  贾鸣说,老子羊肉没吃到,惹得一、一身骚,找你没搞到一分钱,却被杨峻如和焦魁骂、骂惨了,憋了一肚子闷、闷气。

  孔泉早已吓个半死,一开始还可怜巴巴地求情,后来贾鸣下手越来越狠,孔泉后背上留下一道道瘆人的血印子,脑袋渐渐耷拉下去……

  李止安出现在山东饭店大堂,问老钱苏兰在不在。老钱说在,请李止安到雅间坐下,殷勤地沏来一杯热茶,然后去后面叫苏兰。

  苏兰过来后,不冷不热地瞥了李止安一眼,说,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说完她忍不住又咳嗽几声。

  李止安抿了口茶说,我来看看你好些没有,看样子还没好利落。

  苏兰越发意外。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嘴上却说,真是日头打西边出来,铁树也开了花。难得你这么关心我!

  李止安不满地说,我一直都这么关心你。还是去找孔大夫开两副中药,化痰止咳,铲除病根!

  苏兰歪着头娇声道,除非你带我去!

  李止安一脸无奈地说,行行行,我带你去。这就走,早去早回,我还有事呢。

  苏兰喜孜孜地说,走吧!

  两人从雅间来到大堂,突然看见张磊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说孔大夫被一个说话结结巴巴的人打昏过去了,那人还有铁家伙。

  李止安、苏兰很吃惊,怀疑这人是贾鸣,急忙跟着张磊去庆祥堂诊所。

  李止安、苏兰冲进诊所后院,喝止贾鸣,把皮开肉绽、血迹斑斑的孔泉从木柱上解下来,唤醒后扶进卧房躺下。孔泉连声表示感谢。苏兰想再去教训贾鸣几句,却发现他早已溜之大吉。

  李止安叫张磊拿来膏药和干净衣服,一起给孔泉背上搽药,又帮他换下血衣。在换衣服、搽药的过程中,李止安暗暗观察,发现孔泉后颈上光溜溜的,并没有杨峻如所说的黑痦子,而他左上腹一条深紫色的伤疤,就像一只蜈蚣趴在肚皮上,触目惊心。

  见李止安一脸惊讶,孔泉主动解释,他当年在沈阳开诊所,一个找他治肺痨的关东军少佐突然暴亡,他吓得连夜逃跑,被日本人围追,左腹中枪,肠子冒出来,当即昏死过去。日本人丢下他走了,一个师弟把他抬回去,立马做手术抢救,从此肚子上留下这条伤疤,也留下心理阴影。后来他才辗转来到冰城……

  听孔泉说完,李止安笑道,孔大夫真是命大福大,从鬼子枪口下死里逃生。

第二十八章 监狱提审

  贾鸣回到冰城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