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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漫无目的地走着,推开了我书房的门,桌案上还放着几册孤本兵书,是他所赠。
他怔了片刻,兀自低语。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第14章
“不在乎?”
我笑了笑,却是苦涩无比。
“我在乎的一切都已经没了,陆沉。”
月上中宵,已无人烟的将军府中,陆沉默立良久。
他打开了祠堂的门,父亲曾题的那对楹联豪情犹在。
而堂内供奉的灵牌,多了我的一个。
陆沉缓缓走近,多日无人清扫的供桌连同灵牌上也上落了一层灰。
只见他伸手在叶岚心三个字上抹了抹。
“叶岚心,你怎么会死呢?”
时至今日,他犹不肯相信我已身死。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你忌惮我拥兵自重,如今我死,你不是正好除去一心腹之患吗?”
我终于忍不住疑惑回问,然而无人能给我回应。
陆沉也早已敛去了情绪,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往后半月,柳枝安依旧会邀陆沉一同用膳,陆沉也没再提及当日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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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近日,柳枝安几次拉住陆沉的袖摆欲言又止。
陆沉拉下柳枝安的手,不禁问道。6
“怎么了,这是又有何事要有求于朕?”
“臣妾的胞弟为了科考日日通宵达旦苦学,臣妾看着实在不忍。”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陆沉。
“臣妾斗胆,不知可否向陛下为他寻个清闲差事。”
陆沉闻言拧眉,目露不悦。
“他若立志入朝为官,参加科举是必经之路,若连这种苦都忍受不了,何堪重用?”
一句何堪重用却猛然唤起了我不愿回想的记忆。
那日在御花园处,他也曾说过,我这般舞刀弄枪的女子,何堪为后。
“陆沉,其实你心里,也一直都不认为我这样的女子能为一国之后吧?”
既是如此,又何必对我许下这样的承诺?
又为何对我许下这样的承诺,而后却又毁诺。
而殿中,陆沉凤眸微眯,凝视着柳枝安,沉声道。
“若朕记得没错,多日前,就已提拔过你叔父为通政司参Ⅺ议。”
“安安,记得你的身份。”
陆沉的语气很平淡,柳枝安却身躯一颤跪倒在地。
“臣妾只是心疼胞弟,并无他想。”
我身处朝堂多年,这些天又跟在他身边,看得分明。
“只怕这都是那位丞相大人的意思。”
但柳家的势力在京都恐怕早已发展成参天大树,其中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纵然是陆沉,要一时之间想将其连根拔起,也需要好好思量。
只听陆沉轻叹了一声,将柳枝安扶起。
“安安,朕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有些人手伸的太长,朕希望你不要如此。”
他看着柳枝安,眸中的深情却已不在。
“你如今身子重,没事就不要出宫了,安心养胎吧。”
陆沉轻轻的一句话,却是要将柳枝安禁足在长乐宫的意思。
柳枝安顿时脸色一白:“陛下,臣妾一心只为陛下着想的啊!”
她拉着陆沉的衣摆,楚楚可怜。
只是此刻的陆沉却冷下心肠离她而去,身后,柳枝安的哭声仿佛撕心裂肺。
我不禁回头看去,却见她泪痕满布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哀伤。
有的,只有更为显然的阴毒。
我收回目光,莫名觉得可笑。
“陆沉,你爱的人,似乎也并不爱你。”
然而柳枝安被禁足的消息竟不久便传到了太后宫中。
太后抬眸看向陆沉,良久斟酌着开口。
“你如此冷待皇后,莫不是心里还忘不了那个叶岚心?”
第15章
我不禁暗叹:“太后此言,还真是多虑了。”
“我活着的时候,陆沉心里尚且不曾有我,遑论早已死透。”
那个月夜下御花园中谈论的话语,至今犹如一把尖刺扎在我的心口。
在陆沉眼里,我只是一把可以利用的刀。
如今他已另有所爱,又怎么会记起我。
“朕禁足皇后,是因她德行有失,理当受罚。”
陆沉眸中的不悦更深了,半晌他沉吟道。
“这是政事,母后不要再过问了。”
话至此处,陆沉已是十足的不悦,太后也只能沉默,看着陆沉离去的背影,默然叹息。
未央宫,金銮殿。
浓重的安神熏香缭绕,陆沉却始终不能安睡。
我如今只是灵魂,不眠不休,夜夜看他如此。
仔细想来,他最近似乎越来越难以入眠了。
饶是点上如此重的安神香,也不能让他安眠片刻。
一阵窸窣声响起,陆沉已经坐起身来,夜风寒凉,他不禁捂嘴咳嗽了几声。
清瘦的声音在月光下更显萧索。
“你最近怎么了?”
话一出口我便愣住了,下意识的关切让我不由发出一声轻嘲,不再说话了。
直到天光微亮,陆沉才疲惫难支地阖上双眸。
在他短暂的深眠时刻,偶尔发出几声梦呓。
“岚心……”
我怔在原地,思绪顿时一片空白。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想仔细听时却再没有动静了。
“陆沉……我这下,是真的看不透你了。”
到了早膳时,陆沉只动了几口,便蹙眉放下筷子。
“御膳房换厨子了吗?近日的膳食怎都是一个味道。”
身旁的大太监闻言连忙试了几口:“陛下,咸淡尚可呀。”
陆沉那双好看的眉蹙得更深了。
“撤下去。”
“这……陛下多少再吃一些吧?”
大太监还欲再劝,却被陆沉一记眼刀吓得闭了嘴。
“你不吃东西,又没有好好休息过,长此以往,你会垮的。”
我实在看不下去,不由出声,却又忘了这些都没有人能听见。
碟盘刚被收走不久,便听外面通报。
“陛下,钦天监许复大人求见。”
陆沉疲惫地闭了闭眼:“进来吧,有何事要奏?”
“昨日天象生异,臣观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
许复斟酌片刻,仍是直言道。
“陛下,当慎防权臣内戚。”
话音刚落,陆沉的眸光立时沉了下来。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事关国祚,臣不得不言!”
许复顿首于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默然良久,陆沉才终于开口。
“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你下去吧。”
许复退下后,陆沉站起身,却脚下一错险些踉跄摔倒。
“陛下!您没事吧?”
大太监惊慌出声,连忙搀住了陆沉的手臂。
他腿脚沉重迈步却虚浮,连日来的疲惫仿佛在此刻倾巢涌出。
“我没事,你下去。”
他咬牙说着,额上却已附上一层薄汗。
殿内的安神香袅袅升起,沉重到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然而陆沉躺在榻上,好似万般疲累的闭上双眼。
他刚躺下片刻,殿外便传来踟蹰的推搡声。
陆沉睡得很浅,几乎是立时便醒了。
命运仿佛在作弄他一般,令他片刻不得安歇。
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沉声道。
“何事慌张?”
“陛下,不好了,京郊那片丹岚林走水了!”
第16章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陆沉眉毛几乎要拧到一处,脸色难看。
“这连日干旱,郊外林里不知何时起了火,那丹岚林也被殃及。”
陆沉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