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砚庭是说一不二的脾气,在公事上没人敢反抗他,在家里,他知道顾全大局,比如结婚,其余的小事周淮康夫妇基本依着他。
黎筝戴好帽子,和周夫人道别,跟在贺砚庭身后走出院子。
他今天没开红旗l9,开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黎筝不认识车标,反正不是大众款。
贺砚庭递给她一张中银的贵宾卡,“你不愿意欠周家太多,这笔钱周家不知情。”
黎筝盯着卡,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两天贺砚庭大约慎重考虑了和她的关系,也回味了和她亲密的感受,挺合拍,彼此知根知底,结识一个“新人”远远不如“旧人”省心省事。
她按捺住心跳,“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没那么快。”
贺砚庭斜靠着椅背,雪光照进来,白得刺眼。
“合不合适还另说。”
黎筝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假如合适呢?”
“合适有合适的安排。”
她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
男人的感情观不止有爱,恨,名分,还有身体的欲望。
名正言顺有名正言顺的安全,地下情有地下情的刺激。
“我不要。”黎筝别开头。
贺砚庭将那张卡插在她的大衣袖口,“你不要,你母亲需要。”
黎筝抽出卡,正想扔给他,他一把攥住她手腕,“卡是卡,其他是其他,不是一码事。”
她呼吸局促,胸脯一鼓一鼓的,软绵绵抵在贺砚庭手背。
“司机在,别闹。”厮磨得他也燥热,一边解衣领,一边松了手。
这一路回学校,谁都没开口。
车里死气沉沉的。
到了学校,黎筝下去,“包藏在卫生间的镜柜里。”
贺砚庭降落车窗,不等他说话,黎筝快步走远。
“黎筝!”
钟雯抱着一摞书,从食堂的方向冲过来,拦住她,“你昨天旷课了啊。”
黎筝心口猛地一咯噔。
贺砚庭其实一个月也接送不了她一次,每次停在距离学校300米的烧烤店,黎筝独自出校,生怕被同学撞破。
大学校园是恋爱和八卦最流行的地方。
她已经格外小心了,仍旧没瞒过钟雯。
“你男朋友?”钟雯笑里藏刀,“那车两百多万,你够厉害啊。”
黎筝绕开她,“不是。”
“那是包养你的金主喽?”她咄咄逼人,“你是不是叫干爹呀,他岁数很大吧?”
第5章 高难度的花样
钟雯虚荣,又毒舌,瞧不惯女生过得比她好,黎筝懒得和她吵,径直走进宿舍楼。
钟雯碰了一鼻子灰,踢着墙角的垃圾桶发泄。
寝室里安然气喘吁吁练健美操,“系主任报你的节目了,毕业生典礼上跳个人独舞!”
黎筝掏出口袋里的内衣,藏在枕头下,“不跳。”
“女生抢破头的c位,你不跳?”安然卷起垫子,竖在阳台的角落,“据说是周先生点名看的。”
黎筝动作一滞,死死地压着枕头。
这么多年了,贺砚庭没看过她跳舞。
只记得她会跳。
那天在浴缸里,他操纵着她挑战高难度的花样,他作为主导者甚至招架不住的,她都很轻松承受了。
她有舞蹈功底,身段软得像一根面条。
即使青涩,但没有驾驭不了的姿势。
“周先生还特意去参观了优秀生照片栏,问起你了。”安然中午有约会,坐在椅子上化妆。
“他问什么了?”黎筝忍不住好奇。
“问你的成绩,同学关系和不和睦。真奇怪,校长以为他认识你,结果他说不认识,随便一问。”
黎筝胸腔仿佛漏了一个洞,剜掉了一大块血肉。
她从没向任何人提过与周家的渊源。
周夫人有意和校长打个招呼,多关照她,她也拒绝了。
她凭分数考上的,不希望自己变成“关系户”。
可贺砚庭如今撇得干干净净,令她彻底清醒了。
女人或许会因为上了床爱得更依赖,男人眼中,仅仅是露水情缘。
没必要暴露,不值得负担风险。
黎筝上午考完试,回寝室躺了一下午,傍晚钟雯叮叮咣咣地收拾衣柜,她没出声,钟雯以为她睡了,蹑手蹑脚翻她的抽屉。
黎筝没什么贵重物品,那只包也还给贺砚庭了,所以她没锁。
钟雯轻轻一拉,拉开了。
里面有一个方形的首饰盒,是一条三千块钱的18k金项链,其余的是商业街地摊买的手串,发卡。
钟雯不屑嗤笑,爬回上铺和备胎打视频,“我猜包是假的,那男人糊弄她的,她又没见过世面,分不清冒牌货。要么就是她租的,最近不是有很多的伪名媛吗?租包,租豪车,租五星级套房,拼单拍照,发网上炫富。”
黎筝这时关闭了床头的小夜灯。
钟雯一愣,立刻没动静了。
北方冬夜漫长,早晨七点钟刚蒙蒙亮,黎筝睡得正沉,安然踩着梯子使劲捅她,“黎筝!班级群有你的谣言!”
她翻了个身,安然把手机屏幕对准她,“你和老男人谈恋爱呢?”
黎筝迷迷瞪瞪的,“老男人?”
“钟雯爆料的,你从一辆豪车下来,男人五十多岁了,秃头,大肚子,满口黄牙,用一个假爱马仕骗了你的色。”
当头一棒惊得黎筝困意全无,她换了羽绒服匆匆去食堂找钟雯。
金融系有早课,一大半是同班同学在吃饭,凑在一张桌上窃窃私语。
黎筝一露面,不约而同安静了。
“钟雯呢?她关机了。”
同学们纷纷摇头。
黎筝又找到宿管阿姨,得知钟雯六点多被隔壁音乐学院的一辆宝马7接走,去月亮湾滑冰场了。
钟雯每个周末住在校外,如果不去堵她,只能等周一,谣言指不定蔓延什么样了。
黎筝拦了一辆出租直奔月亮湾。
冰场没多少人,钟雯和一个aj运动鞋、lv外套的男生在路边烤红薯摊儿搂着谈情,黎筝下车追进铁栅栏门里,一把拽住她,“你在班里胡说什么?你是不是嘴欠?”
钟雯交往的对象有社会混子,有金融小开,她嚣张惯了,黎筝当众栽她面子,她怒火中烧,“你没爸没妈的,不是男人养着,坐得起豪车吗?高仿的爱马仕也要卖几千吧,你哪来的钱?”
她朋友附和大笑。
黎筝没法解释,又气不过污蔑,重重推搡钟雯,“不关你的事,你少造谣!管好你自己,你圣诞节在宿舍和英国籍的留学生裸聊,你男朋友清楚吗?”
钟雯扬手要扇巴掌,道旁忽然爆发一阵鸣笛。
贺砚庭的司机站在冰场围栏外,锃亮漆黑的红旗l9打着双闪。
“程小姐,我送您去上课。”司机神色凌厉环顾了一圈,威慑着那伙男女,识相的老实点。
司机是特警退役,打群架不在话下,周淮康亲自下基层挑选的人。周家上一辈有一儿三女,周淮康是独苗儿,到贺砚庭这一辈只一个儿子了,独苗儿中的独苗儿,饮食起居万分谨慎,唯恐遭了黑手。
贺砚庭的身手也不弱,从小训练过,同时打两三个不成问题。
黎筝没想到他今天路过月亮湾,原本揪着钟雯的大衣领子,撒了手。
“钟雯,我没招惹你,你以后不要泼我脏水。”
她面无表情转身。
其中一个男生见多识广,认出那辆车的来头,好心提醒钟雯,“你不了解她的背景吧?少针对她了。”
“她有狗屁的背景!她爸出轨,她妈气傻了。”
“她男人真是老头子?”男生不信,“万一你的情报有误,会害惨咱们所有人!红旗l9的车主,我爸可惹不起,全市才有七辆。”
钟雯也是瞎猜的,没事实依据,顿时哑口无言了。
黎筝走到红旗轿车后面,贺砚庭穿了正式的西装,灰衬衫,扎领带,头发剪得利落有型,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的护目眼镜。
他一手拿图纸,一手按摩太阳穴,估计整宿开会加班,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冷得哆嗦,掌心却冒出虚汗,在围巾上蹭了蹭,仗着胆子先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摘了眼镜,揉着鼻骨,“上车。”
黎筝弯腰钻进去,车厢有暖风,很快她的睫毛和眉毛开始淌水珠。
“长本事了。”贺砚庭合上图纸,目光不喜不怒的看着她。
她一言不发擦拭脸上的水。
贺砚庭丢给她一块手帕。
白底儿,绿竹。
手工刺绣。
他喜欢松柏和竹子,私宅的后院也种植了观赏竹和矮子松,一如他这个人,清高,自律,极有耐力。
“为什么动手?”
他语气缓和了,黎筝也不倔了,“钟雯散布谣言。”
贺砚庭是聪明人,没追问下去。
她眼眶冻得发红,鼻头也红,楚楚可怜的,贺砚庭握住她手,搓了搓回温。
黎筝往外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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