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倘若只是为了权势,等我回来,应是更好的选择。”
此前他一直以为她是为了齐豫,可今日一遭看得真切,这二人分明是郎有情妾无意。
晏卿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对那时的我而言,等你回来并不在选择范围之内,容临,你的出生与相貌的确优越,但不意味着世间女子都要排着队任你挑挑选选。”
“何出此言?”容临蹙眉,总觉得晏卿语气中有一股子怨念。
“侯爷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年前的除夕宴,长公主曾拿着侯爷的亲笔家书向先帝求娶六公主,待国丧期满,想来侯爷好事将近了吧。”
“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小养女,竟也险些信了侯爷那句等我归来,着实可笑。”
第十六章
容临手一抖,茶盏侧翻,滚烫的茶水淌了一地。
他眸中情绪翻涌,周身的气息决绝而可怕。
“晏卿,我在除夕宴前的确寄回家书给母亲,让她趁此机会替我求亲,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指明要娶的人,是你。”
晏卿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感觉自己要被吸进黝黑的瞳孔,无尽沉沦。
短暂的失态与情乱之后,晏卿淡淡一笑:“还重要吗?事到如今,我们谁都不能回头。”
她是皇帝身边的御侍令。
他是名震边关的驭关侯。
齐豫心悦晏卿,而先帝在三年前便替容临与六公主赐了婚。
明知不会有以后,何须在意是否两情相悦过,是否求娶过。
相比晏卿的淡然,容临眸光深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晏卿起身告辞,手腕却被容临紧紧抓住。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强硬:“我送你回宫。”
“不劳烦侯爷了,我想一个人四处逛逛。”晏卿浅笑着拒绝。
东大街。
晏卿一路吃一路逛,买了许多小零嘴准备带回宫中。
容临不知从哪牵来的马,不紧不慢跟着后头。
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晏卿背靠着墙,以免被人撞倒踩踏。
几名带着斗笠的汉子步步向她逼近,自腰间抽出银晃晃的匕首。
晏卿当机立断,端起地上簸箕里的树叶残渣朝几人泼去。
尘土飞扬的瞬间,容临踏过马背飞身而来。
腰肢上多了只有力的臂膀,晏卿抬眸看向容临优美坚毅的侧脸,他沉声道:“抓稳了。”
将晏卿送上马,容临只身与那群人缠斗在一处。
杀了三人,生擒一人。
独活的那人正要服毒自尽,却被容临生生掰折了下巴。
晏卿心中暗叹,容临在边关这三年,当真打磨成了一把利剑。
容临压着人向她走来:“你骑我的马先回宫,我将他送去大理寺审问。”
“不必审。”晏卿勾唇,“我知道是谁送的礼,不知侯爷可否陪我走一趟?”
俶王府。
晏卿扣响大门,对着前来迎门的家丁道:“劳烦代为转告俶王,御侍令晏卿前来回礼。”
家丁将晏卿三人请进正厅稍候。
齐肃瞧见容临时,面上的假笑僵了一瞬:“今儿是什么日子?当真是令府上蓬荜生辉啊。”
“明人不说暗话。”晏卿眯眼笑了,“我是来给王爷回礼的。”
新帝即位后,齐肃与齐泽分别只赐了封号俶王与勤王,至于是留京还是赐封地,全在齐豫的一念之间。
晏卿前几日向齐豫进言,这两位曾被百官拥护过的王爷应赐封地,无召不得入京。
而今日她前脚刚出皇宫,后脚便被寻到了踪迹。
这等手眼通天的本事,只能是这两位的手笔。
齐肃扫了眼被压在地上的刺客:“晏御侍得罪的人并不在少数,怎能算在本王头上?”
看了许久好戏的容临终于沉声开口:“因为晏御侍进言的俶王封地是滁州。”
滁州地势偏远土地贫瘠,每年的税收都成问题,是皇子们避之不及的封地。
而让齐肃去滁州,晏卿是经过考量的。
齐肃野心勃勃不服新帝,要让他远离京都,不给他韬光养晦的机会,滁州是最好的选择。
“俶王。”容临眸中满是冷色,“这礼,你是收下,还是送去大理寺?”
第十七章
齐肃拱手:“那便……谢过晏御侍与驭关侯这份大礼了。”
他身为半个嫡子,在后宫前朝皆有后盾。
晏卿举荐他去滁州,他美誉其名给晏卿点“教训”。
若事情闹大,只对他的名声有碍。
有太后与老臣说和,他还不至于获罪。
届时,新帝便要夹在他与晏卿之间为难。
晏卿在容临陪同下将刺客原路送回,只是为了敲山震虎,不打算与他对簿御前。
这等心机与隐忍,使得齐肃对晏卿的忌惮又多了一分。
宫门。
与容临并肩而行的晏卿顿住脚步:“侯爷留步,今日多有劳烦,这份人情,晏卿记下了。”
“你……想过辞官吗?”容临眸中写满了认真,“朝中波诡云谲,你终究是个女子。”
晏卿愣住,旋即勾唇一笑:“辞官?而后听从父母之命,随便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么?与其如此,倒不如在这宦海中沉浮,不问生死。”
容临紧抿着唇,凝视着晏卿久久不语。
“侯爷,就此别过。”
目送她一步步走上宫道,容临琼枝玉树的身影依然不动如松。
谨修殿。
见晏卿归来,周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上前来:“晏御侍,出事了!太史令传信,先帝停在殡宫的遗体凭空消失了!陛下正在里头发怒呢!”
晏卿心中一紧,快步走入内殿,只见齐豫颓废的伏在御桌前,折子散落了一地。
“陛下。”
听得晏卿的声音,齐豫猛地抬头,眼底终于有了光亮:“你终于回来了,先帝遗体被盗,太史令那群废物为了脱罪,竟以鬼怪之说来糊弄朕!”
“朕都不信,偏有愚民信,非说朕德不配位,是以先帝不能安于陵寝,更有甚者,说是你与我有私,篡改了先帝遗诏!”
齐肃与齐泽留京待封的关头出了这档子事,还有不堪流言传出,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新帝即位不久便被篡位的先例不在少数,先前的风平浪静都是在为今日做准备,晏卿担忧之事还是发生了。
晏卿眉头松了紧,紧了松:“陛下,臣要随大理寺去幽山殡宫走一趟。”
齐豫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绝:“不可!若你当真查到了什么,他们不会让你平安归京的!”
“陛下!”晏卿语气中满是坚决,“陛下根基不稳,孰敌孰友一概不知,找回先帝遗体绝不可假手于他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臣未必信得过大理寺!”
“国体事大,陛下,臣必须要去殡宫,随大理寺一同协查此案!”
半晌无言,齐豫终是吐出一句:“我派羽林军随你同去。”
“羽林军乃陛下亲卫,万不能在此时调离,陛下安心把持朝政即可,其余事宜,便交由臣处理吧。”
翌日,天将明未明。
城门处停着一辆马车,似乎在等什么人。
书生打扮的瘦弱男子背着包袱朝马车而去。
车夫与之耳语了几句,替书生打起了车帘。
晨光铺入车厢,阖眼小憩的容临抬眸望去,眼底闪过一丝震动:“是你?”
第十八章
作书生打扮的晏卿咧嘴一笑:“侯爷,我是您此行的副手,容燕。”
昨夜齐豫给容临传去密令,让他查探殡宫一案,还替他找了一个协理的副手。
竟是晏卿。
那么传此密令的,当也是晏卿。
容临深深看了眼她:“为何选我同行?”
被他识破,晏卿也不遮掩:“干要命的活计,自然得找信得过的能人。”
“多谢晏御侍赏识。”容临没有被算计的不悦,反而语气轻快含笑,“铭竹,走吧。”
马车慢悠悠驶出城门。
容临身上清浅的草木香拼命往鼻腔里钻,以至于晏卿一阖眼,容临的身影便在脑海回荡,她坐直了身子,打起车帘呼吸着外头的空气。
“还有两日车程,不休息会儿吗?”容临抬眸望向她。
晏卿深呼吸一口:“不必,看看沿途风景。”
容临打开食盒,端出几叠精致的点心码在小几子上:“想来你也是没得及用早膳的,吃些垫垫肚子吧。”
看着精致漂亮的点心,晏卿的确感觉肚中空空,于是毫不客气的捻起一块尝了尝。
“口感别样的清甜细腻,侯爷府上的厨子手艺了得。”晏卿由衷夸赞。
容临来了兴致:“你喜欢?比之御厨如何?”
晏卿中肯道:“各有千秋。”
“喝杯茶水润润。”容临替她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凌厉的眸中竟透出一丝温柔,“若是喜欢,往后可常来,长住亦无不可。”
“咳咳……”晏卿一口茶水从喉头呛到鼻头。
未料到容临口中也会说出这般惹人遐想的话语,却没有半分令人厌恶的轻薄。
容临眸色清浅,向着晏卿递出一张帕子。
“多,咳咳,多谢。”晏卿狼狈的伸手接过,转头不再看他,只露出一对通红的耳尖。
她在他面前,终于有了从前本真的模样,容临嘴角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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