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各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却无一人负责回答。
子书岁将两杯茶都斟满了,递了一杯给谢厌,“喝完就走。”
谢厌烦躁地冷哼一声,一副不稀罕的模样,却是罕见地回答了她一个问题,“父王见南边似有异动,如今大燕兵权三分,其一是镇北王领兵驻守西北,其二是郑太尉正在东南一带与我谢氏交战,其三便是这陆赢的军队。”
“倘若南边要开战,狗皇帝必然会派陆赢前去交战,我父王对陆赢的本事质疑,于是让我当几天陆赢的儿子,届时想办法替狗皇帝保住这大燕版图。”
子书岁懵了,皱眉,“啊?”
两军交战,胜败在所难免,子书岁没想到谢笺还有这种想法。
“你啊什么?质疑谁呢?”谢厌瞅了她一眼,“这大燕的江山是我谢家祖祖辈辈抛头颅洒热血守下来的,多少将士的埋葬才守住了南北两地,怎能落入南蛮手里?”
他仿佛很不爽她刚才“啊”的那一声,子书岁却是很快理清了头绪。
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
谢氏世代忠良,没有哪个男丁不是死在战场上,到最后也只剩下了谢笺这个独苗,独苗又只有谢厌一个小独苗。
若非皇帝残暴,将谢笺逼得造反,谢笺是绝不可能为了权力而谋反的。
祖祖辈辈守下的江山,谢笺又怎能冷眼旁观南蛮侵犯?“造反”、“叛贼”是大燕子民对他的印象。
甚至有人说——“谢家名臣干将无数,满宗祠都是英烈,怎就出了这么个不忠不孝不义之辈!”
谢笺自己也时常因此而跪在祖宗牌位前,忏悔。
忏悔,是因他没能护住列祖列宗的身后名,但他不后悔。
所以最后,他要守住这片土地,才算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对他自己有个交代。
子书岁甚至能想象到谢笺同谢厌交代这件事时候的沉重神色,子书岁面色不复刚才的诧异,此时眸光中唯有钦佩之色,
“义父真不愧是义父,这格局能容纳山海百川。”
谢厌听闻,脸色好些。
从小到大,子书岁和谢厌两人唯一高度认同的一件事,那就是“我父王最厉害”、“义父真不愧是义父”。
但谢厌没高兴太久,就听子书岁突然又质疑道:“但,仅你一人吗?会不会儿戏了些?”
天可怜见,子书岁真的是忧虑。
可在谢厌耳里,却有点刺耳了。
他冷哼一声,看着她格外认真,“仅我一人,可抵十万兵马。”
话音落下,子书岁干看着他,一时语塞,默了默才道:“好,你走吧。”
“你什么反应?”谢厌收敛了因自信而产生的笑,拧起眉来很不满,那双丹凤眸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但这危险,在子书岁的眼里却不危险。
子书岁只是实在不知道对他说些什么了,就像天才和普通人无法真正感同身受一样。
他言语中的“一人可抵十万兵马”,并非是一人打十万,而是凭借他的排兵布阵,可以抵对方十万兵马。
子书岁总觉得谢厌是那样的自信,她一直知道他很自信甚至自负,曾经她就想过,该有个人出现好好打打他的脸,他才能收敛些吧?
她一直等,可是这么些年,却从没人能打他的脸。
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即便一千士兵对上一万,也不会输。
子书岁讲桌上喝完的茶杯倒扣过来,不理会谢厌的存在,起身去翻找床底下的药箱,从中拿出普通的金疮药来。
“我没受伤。”谢厌皱着眉,冷冷地说了句。
子书岁对他的自作多情视而不见,顾自将外衣拢紧了些,“你快走吧,我还有事。”
“大半夜的,你还——”话未说完,谢厌的脑子突然灵光了,“你不会要去找萧必安吧?”
见子书岁沉默着不答的样子,他强硬道:“不许去!”
子书岁瞥了他腰际一眼,意有所指,“你的玉佩还是早些拿回来吧,而且陆赢的军队可未必有你从前的部下骁勇,甚至未必能服你。”
叹了叹,她勾着唇角,轻轻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我们战神可不要轻敌了呀。”
说完,不顾谢厌的不爽,她撑着把油纸伞就走了出去。
逐鹿台外,有护卫看守。
护卫见到表小姐深夜到访,很是诧异,却仍是进去通报了。
而后,子书岁便被领着进了院子,那护卫低头对她说,“表小姐,世子就在房内。”
“表哥没有请府医吗?”她问。
“没有,世子说小伤不必请大夫。”护卫如实回答道,而后没有管子书岁,径自走出了院内,去了院外守着。
逐鹿台的主屋内还燃着灯,子书岁刻意没有放轻脚步声,走到廊下将伞撑着放在地上晾着,而后又拍了拍身上的雪。
她动静大得很,故意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正门外敲了敲门,还没开口,就听屋内传来略带生硬的男声——
“何事?”
第77章你你你怎么脱衣服?
“我,我是想……”子书岁踌躇着,语气纠结,她就是不说,“我来看看,我……”
“进来。”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哦。”
她轻应了一声,便推门而入。
甫一进门,她低着头亦感受到萧必安的视线毫不委婉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低沉的音调中透着些许探究,“你不知半夜进男人的屋子,不合规矩吗?”
子书岁抬头,“可表哥都进我卧房多少次了……”
直到对上他那阴沉的目光,子书岁的声音缓缓变轻,她不满地后退了一步,小声驳斥,“刚才谁说的请进。”
没有人说请进,萧必安说的是“进来”,却被子书岁刻意讲成了请进。
萧必安刚搜完各院,没有找到刺客,本就头疼,又被少女反驳,心情更是不妙。
他感觉到,他在她心中的威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渐小。
此时,他黑色的外衫还未脱,正坐在软椅上,示意她坐到身旁的硬板凳上,“站着作甚。”
子书岁两步走到他身侧,并未坐下,居高临下地与他相识。
她从袖中拿出了金疮药,“我是来给表哥送药的。”绿̶
这还是上回,子书岁被鞭子打了之后,萧必安给的,她没用完。
她纯良乖巧的模样引得萧必安发笑,他看都未看那金疮药,“你觉得我没有?”
子书岁看了眼萧必安那还未来得及上药的裂口,她认真地摇了摇头,“但我能帮表哥上药。”
萧必安他抬着头,这个角度竟能隐约看见少女下巴上淡淡的一层浅波浪,好像……是比半月前要肉实些了。
他唇角嗤笑的弧度淡去,眸光不带温度,“戚岁,你当真对我没有心思?”
以目前少女的做法来看,萧必安有些不信。
闻言,子书岁皱紧了眉,一副被误解的伤心样,“表哥想听什么回答?”
萧必安见她好像又委屈了,少女的情绪变得很快,一会软一会儿硬的,根本不知道他下一秒是不满地怼人还是委屈地哭。
他心中莫名怕她突然哭起来,烦躁地说,“坐下。”
子书岁扭过头去,一屁股坐在硬板凳上,睁着眼睛不说话。
“你不是来上药的吗?”萧必安皱眉,似是嫌弃她手脚慢。
子书岁在心里哼了一声,手上拧开金疮药的瓶口,看着他的手臂,为难地开口,“这样怎么上药?”
萧必安直视着她,一边将外衣脱了,留着里衣。
见他没有脱完,子书岁心里松了口气,他若是脱完了的话,她还得装一个羞愤欲死,那委实有点考验她的演技了。
还好,还好。
她一边心道萧必安还挺保守,一边松了口气,可这气还没完全送完,就见他当着她的面,把那件里衣也脱了。
和那黑色的衣衫形成极致的反差,是他的肉体。
他上身的肌肉线条清晰,都不用上手摸,便知如铁石般坚硬,八块完美的腹肌随着他的呼吸浅浅地起伏。
至于颜色,虽不如少女肌肤雪白,但毕竟没有随军打仗过,总是比军营中的男子要白一些的。
子书岁“唰”地低下头,不让萧必安看到自己的脸色,她佯装着非常错愕和羞涩的声音,“你,你快把里衣穿上!”
“穿上怎么上药?”萧必安盯着她的头顶,难得地生出几分怪异的、疑似愉悦的心情。
“我,我方才是想让表哥把伤处的衣物扯开,你你你怎么,怎么这样?那,那我……”她结巴得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萧必安幽幽地笑了笑,将里衣穿上,“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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